原來他一直都不瞭解阿眉。
付容願心中慘然,低低一笑,他身上還穿著喜服,可此時卻覺得這一抹紅色分外刺眼。
他喜歡的阿眉,是真正的她嗎?
頭再次疼起來,付容願皺眉捂住頭,李嬤眼尖,立刻道:「禾年,快去把願哥兒的藥拿來!」
禾年嚇了一跳,忙跑去拿藥。
「我不吃藥。」付容願卻艱難地撐著身體站起,身形晃了晃。
柳棠意忙過來攙扶他,「二表哥,你別強撐……」
然而,她的手卻被付容願直接拂開。
柳棠意震驚不已,視線上移,對上付容願不帶情緒的眼睛。
他和平日的溫和完全不同,盯著她,眼底浮現沉痛冷笑。
「柳棠意,大哥為什麼會提前兩天回來……就是因為你給大哥傳了阿眉的訊息,是嗎?」
那時他本接到訊息,付玉宵要遲兩日才回家,可後來付玉宵卻改變主意,提前回來了。而在那之前,剛好是柳棠意和阿眉起衝突的日子。
——那日柳棠意哭著跑出家門,消失了大半天。第二日,她卻跟著付玉宵還有祁王一起回來了。
付容願這話一出,廳堂中所有人的視線頃刻間朝她投來,柳棠意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這般指責,驚惶得白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二表哥……」
「我不想見到你,你從哪來就回哪去吧。」
付容願說完,轉身離開。
柳棠意絕望地跌坐在地,如被雷劈,呆呆回不過神。
素來待兒孫慈愛的付老太太什麼也沒說,悲涼地嘆息一聲。
該面對的終究得面對,避免不了。一年多前,她從見到阿眉的第一眼,就知道必定會有這一日……
祁王見付容願竟往門外方向走去,問道:「容願,你這是去哪?」
付容願停下腳步,緊握住拳,卻又很快鬆開。
「我要等阿眉回來。」
「等她親口給我一個解釋。」
麟園環境清幽,夜色降臨。
今夜不再是雷鳴暴雨,十分安靜,就連蟬鳴都微弱不可聞。
屋內,點著數盞燭火,照亮女子妍麗的面龐,如風荷一般楚楚動人的身姿。
秦如眉慢慢從屏風後走出來,看見不遠處書桌前的身影,心中忐忑如潮水般湧起。
她沒有穿鞋襪,赤足踩在漢白玉石的地上,玲瓏的趾不免被寒涼激得瑟縮起來,連帶著身體也輕輕顫抖。
這間屋子是他平日所居之處,是書房,也是臥房,屋子中間用碩大的山水屏風隔開,便將寬闊的屋切割成了兩種地方。
不久前,自從付玉宵說完那句「可以」之後,他便再沒有理會過她。
她自己一個人吃了飯,沐浴完,絞乾頭髮,又換了寢衣,忐忑地回到床上,在臥房這邊等他。
可他一直都沒來。
隔著一段距離,她也聽不見他在做什麼,只依稀聽到書卷翻動的聲音。
他在看書麼……
她等了很久,甚至在這盛夏的夜裡感到了寒冷,忍不住下了床,過來找他。
畢竟,她若想見付容願,只能從他身上入手。這裡的人都只聽他的,她別無他法。
轉過兩層屏風,視野再無阻擋。
她看見付玉宵坐在書桌前,正在翻閱捲軸,他垂著眼,不知看到什麼,眼中冷意彌散。
燭火將他的光影切割得忽明忽滅,顯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冽,除此之外,還有一絲矜貴自成的氣度。
她本以為他是故意耗著她,原來不是,他真的有事務處理。
此刻,他也並未注意到她。
但是她不能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