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戚尋在這裡,說不定會很是理直氣壯地表示,這好歹還是給了吳明徹一個正面擊敗韋孝寬的機會。
但宋缺實在是個厚道人,他只是將南陳皇室給送去了嶺南外海,那片在他出徵之前便已經掃平了的南海派的地盤上,而後便全力投入了整軍預備北伐的事業中。
建康已下,不臣之心已經昭然若揭,宋閥是實在沒有必要繼續頂著宋閥的名頭的。
於是正在大象二年的五月,尉遲迥兵臨長安城下的同時,一條訊息也透過魔門的眼線在長安城中傳開。
宋缺跨長江收攏江淮,聯手掌控冀、瀛二州的狄飛驚奪下了尉遲迥的半邊地盤,與相州守將隔黃河對峙,而後建國。
絕大多數朝代都不像是南陳一樣這麼不講究,姓氏和國號相同的情況是非常少見的,宋閥自然也不例外。
即便戚尋並沒有提出什麼建議,或許是因為某種宿命一樣的關係,宋缺打出來的旗幟,正是一個唐字。
尤楚紅等人縱然在此時意識到,宋缺此前在長安城中的表現和他此時拿出的行動力截然有別,此前他們只怕是都被騙了。而魔門陸續投效宋閥門下更是讓他們有些猜測,從宇文傷宇文化及到獨孤峰之死,都很可能只是宋閥這崛起一戰中的墊腳石。
但現在折返回去說這些根本沒有什麼用處了!
自從戚尋和宋缺離開長安城的五個月間,此地暗潮洶湧的爭鬥之下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門閥之間的互相攀咬,利用宇文贇當做這個剷除對手的快刀,甚至是有些擺到了檯面上來的暗殺,都讓雙方之間的仇怨已經到了完全不可能有所和緩的地步。
而此時宇文贇已然病危,或許下一刻便會魂歸九天,坐在皇帝寶座上的宇文闡偏偏還只有八歲,是個隨時都可以被攝政之人拿捏住的年紀,最要命的是——
尉遲迥領兵已到。
他當然也聽到了在冀州發生的動亂,但他畢竟在跟長安城的兵力對抗中佔據著明顯的優勢。
先拿下長安,再回頭對付宋缺和狄飛驚不遲。
只要手握關中,他便是暫時損失了兩州之地又如何?
但他又怎麼會知道,與相州隔黃河而望的冀州壓陣河邊的時候,一道不知道從何處掃來的劍光將河面劈開了一條通道,在這如有天助的奇景中,飛快過河的宋家軍兵至相州州城之下,破開了尉遲迥留在身後的防備屏障。
戚尋抱著劍和宋缺遙遙對視。
她依然身著冬日的那件麻布灰袍,手中抱著金虹劍。
和氏璧殘存的靈光籠罩在她的劍上指尖,以及一雙眼睛裡的濃霧深處,但她行遊至今依然沒想起來自己到底是誰,也就自然不知道那個領軍的將軍是什麼人。
她只是隱約覺得自己如今更進一層的劍術和她這操縱水浪的本事,能讓她做出這種舉動,也能讓她淤積在經脈之中的真元再行疏匯出去一部分。
她也應該出這一劍。
在看到那片黑紅二色的浪潮朝著相州州城捲去的時候,戚尋收回了手,消失在了林
木之間。
宋缺皺著眉頭朝著戚尋消失的方向看去。
他直覺那不是一個正常的狀態。
他雖然跟戚尋相處的時日算不上特別多,卻也看得出來她其實有點喜歡講究排場的毛病,可今日他見到的戚尋卻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像是個身懷異能的乞丐流民一般,很有一種落魄之相。
但他如今既然統兵,便絕不能毫無顧忌地掉頭朝著那個地方追出去。
他不能,狄飛驚也不能。
黃河一過,相州已下,他們之後便要面臨繼續往西推進的重要計劃,這不是一個可以憑靠先前的神兵天降而快速達成的目標。
在他們身上背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