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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山的目光慢慢地下移,落到了胸前的這把長刀上。
這把刀抵住對手的胸膛,卻沒有任何一點顫抖,以一個最平靜的勝利者的姿態,昭示著它的存在感。
敗給一個年紀或許才剛只有自己一半的年輕人,對嶽山來說無疑是個太過可怕的打擊。
即便他並沒有在此戰中任由那把烏刀貫穿自己的心口,乾脆徹底一死,但當他落敗於對方之手的時候,他這昔日殺人所成就的聲名,他這個霸刀的名號,便已經成了這個年輕人的墊腳石了。
在這一瞬間,始終在人群中未曾將目光從嶽山的臉上挪開的明月,清楚地看到這位刀客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壓彎了脊背,就連目光中都透露出了幾分行將就木的死氣。
可他當然不能放縱自己轉身離去,甚至還應該像是任何一個被後輩挑戰成功的前輩一樣保持從容:「閣下的刀法的確獨步天下,最難得的是,你的刀裡還有一股韌性。」
他實在很難不羨慕宋缺。
這個年輕人在這樣的年紀,就已經達到了他幾乎窮盡半生才能攀登上的刀道境界,卻還表現出了驚人的成長性。
這或許還並不是他的終點。
他的對手合該是寧道奇、畢玄和傅採林這樣的人!
越是對比,嶽山便越是覺得自己很難不因為心氣已喪,而生發出了一種近乎逃避的心態,只機械一般地憑藉本能問道:「有想好你未來的名號該當叫什麼嗎?這霸刀的名號若你想要便儘管拿去。」
宋缺聞言下意識地看向了戚尋的方向。
在他一刀破開嶽山刀芒的時候他便聽到了一陣掌聲,此時這緩緩而落的掌聲正是從戚尋的手中發出的。
端坐在看臺一側的藍衣少女拊掌而笑,周遭的風聲和隱約傳出的竊竊私語之聲,絲毫不影響她在此時憑靠著內勁發出的聲音輕而易舉地蓋過了其他響動,也清楚地傳到了其他人的耳中——這個其他人自然也包括宋缺。
「宋公子刀如遊龍,渾然天成,有以刀法之道叩關天道之悍勇,如今又有力壓霸刀之戰績,何妨便取天刀為稱?」
天刀?
天刀宋缺!
好名號!
誰若有幸在場得見宋缺和嶽山的這一戰,便絕不會覺得這個名號是什麼過分囂張之言。
就連宋缺在握緊手中這把厚背烏刀的時候,也不免在心中升騰起了一片難以言表的雄心壯志來。
一百七十年前曾有人窺破武道之極的奧秘破碎虛空而去,他也自然是不免會有這種希冀的。
他如今年不過二十,已在刀法與刀法的對峙中看到了一種可能性。
而縱然這一個可能性所代表的一刀,或許需要四十年的時間來進行領悟,也起碼要比之渾渾噩噩受困於一方天地的大多數人要來得幸福太多。
他又如何不敢叫做天刀!
雖然等到人潮散去,就連那個敗軍之將也不知道到了何處去的時候,他們也回到了那
個小院中來,宋缺忽然又覺得這個名號,好像也並不真就這麼讓人覺得心旌搖盪了。
誰讓席應自覺自己因為擊殺宇文化及有功,這會兒也不免稍微飄了一點,便拍了拍宋缺的肩膀笑道:「這麼看我和宋公子還是很有緣分的,我的稱號叫天君,你的稱號叫天刀,這還同屬一個天字。」
但他說到這裡又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吃虧的次數多了,他琢磨著自己可能養出了一種近乎小動物的直覺。
在戚尋分明面帶笑意地朝著他看過來的當口,席應只覺得這個笑容可不像是對他的讚許,而分明就是一種不懷好意的宣判。
「……」席應狼狽地吞了吞唾沫,「戚姑娘為何要用這樣的眼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