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有戚姑娘代為完成這個橫掃魔門,將天魔策合成的目標,倒是讓我之前的這個盤算稍微顯得沒那麼必要了一點。」
「這倒未必,」戚尋感慨道,「這起碼足夠說明祝後也是個不會輕易感情用事的人,如此一來你我的交易才能談得下去。」
「不提這麼多了,這比鬥該開場了。」
祝玉妍還想再往這位比她小上十餘歲的姑娘臉上看,卻發覺她還真是方才不樂意多分出一點多餘的目光給宋缺和嶽山,現在又實在像是個合格的觀眾。
今日雖是元月初一,此地卻好像難有聽聞多少城中的喜氣,正是獨孤閥為防這二人的交手波及群眾而專門隔絕出的結果。
而今日頭頂的天色,彷彿是為了與又損失了個未來
繼承人的宇文閥中眾人情緒相互映襯,儼然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沉沉壓抑之氣。
在陰雲未開的天穹之下,一絲絲砭骨冷冽的長風卷帶著一層雪粒子吹開,在吹拂在臺上兩位刀客手中長刀之上的時候,也便有了一種特殊的聲響。
宋缺並未用那把由獨孤閥從西梁取回來的井中月,而是用的那把連鞘烏刀。
黑衣在身,黑刀在手,在長風之中他束在身後的墨發也隨風卷開,整個人像是為這單一一色所侵染,形成了一種望之生寒的孤絕刀意。
比起他在動用水仙長刀時候的瀟灑若定,這把未來以天刀為名的長刀,似乎承載著的是他在刀道上獨特的厚重感。
而在他的對面,霸刀嶽山固然打從被邀請來到長安城開始便好像已經陷入了被動的局面,倒也並不妨礙他此刻的確對得起霸刀二字。
他此前在將明月送到觀眾席上,讓李淵替她代為照管的時候,自眉眼間流露出的一瞬溫和,在此時已經完全收斂殆盡,連帶著先前對祝玉妍出現的失態也再無法從這張臉上找到。
他就算在笑起來的時候都有一種殘酷而霸道橫絕之意,大約是因為他這把刀上沾染的血實在不在少數。
以宋缺所見他何止是在手中所持的長刀上泛著一層血氣紅芒,就連他通身的氣勢裡也自有一種血氣浸染之感。
這是個完全靠著殺戮積攢起了刀法經驗的人。
可那又如何?
從嶺南宋閥離開的時候,宋缺一度覺得自己絕不會落敗在任何人的手中,只可惜在戚尋這裡吃到了第一個虧,但從戚尋手裡他所學到的那些個竅門,足以讓他從所面對的第一個挫敗中快速地站起來。
而當他站定在嶽山面前,與對方未拼刀法已先拼刀意氣場的時候,他便足以發覺,這看似氣沖血河有狂霸之態的刀客,若論起周身刀意的圓潤,甚至還未必便要比他強。
宋缺有此種感覺,嶽山又如何有可能一無所覺。
這個太過年輕,也太容易讓人將第一印象集中在他臉上的刀客,在拔刀而出的一瞬,從步法到握刀的手勢,再到這一線將將露出苗頭的戰意,都沒有任何一處能讓人窺見其中的破綻。
即便是在這絕頂刀客高手之戰的風口浪尖,在周遭簇擁著的目光注視下,他也並未有所分神。
嶽山無端想起了那封送到他面前的約戰書,在那封信函的字裡行間流露出的狂悖之意,也同樣不能在他的面容上窺見分毫。
這顯然是個極其可怕的對手。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刀在手中人也不得不狂,在宋缺的氣機幾乎與他手中烏刀融為一體的時候,嶽山深知自己絕沒有拒絕這一戰的機會了。
那便打!
但他絕沒想到,宋缺整個人渾然便給人一種出鞘銳刀之感,卻在當真動手的時候一刀一劈都自有一種穩若泰山之感。
嶽山的霸刀刀法橫貫長空,彷彿將天穹上的墨色都給盡數引動傾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