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德拉科隨意地揮了揮手,「記得保密。」
他盯著昨夜先祖畫像顯現的位置,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睏倦。他從沒睡過這樣不安穩的覺,只要一閉上眼睛,耳邊就冒出了各式各樣的說話聲,簡直像劇院一樣熱鬧。所以他沒睡多久就回來了,與其在床上渾渾噩噩地躺著,不如把一切弄個清楚……他又打了個哈欠,低下頭撥弄了兩圈戒指,主要是當時太困了,幸好還有西比能守在這兒錄音。
「昨天……聽到哪兒來著……」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如他所料,那位身著盔甲的先祖替他回答了:「牢不可破誓言。」
德拉科輕輕「噢」了一句,嘟囔了兩聲含糊不清的語詞。
「這就沒興趣了?」畫像輕聲笑道,「也對,那些對你而言或許過於遙遠了。」
「我就是不明白……」德拉科聲音很小,像是還沒睡醒,「你為什麼想要我知道……」
「不是我想要你知道,而是身為未來的馬爾福家主,你必須知道。」畫像也打了個哈欠,叫人摸不清他的真實態度,「總得發揮一下你脖子上那玩意兒的最大價值——思考——你看到的不光是你看到的,你聽到的也遠不止你聽到的,甚至你的觀念也可能只是其他人的刻意引導。盧修斯不告訴你是出於他的考量,但我自始至終認為,最近的一百年來,馬爾福在戰爭方面的的確確是疏忽了。」
「可是……」
「我親愛的小德拉科,」畫像加強了語氣,「你真的知道——瞭解,並理解戰爭是什麼嗎?作為立場堅定的食死徒,亞克斯利為什麼會半夜跑到你家裡找你父親訂立把他家人送往海外保護的牢不可破誓言?作為古老的黑魔法世家,為什麼你父親要積極迎合反黑魔法的英國魔法部?」
在一連串的質問聲中,德拉科似乎清醒了不少,但他卻更疑惑了:「難道不是因為鄧布利多?」
「當然是因為鄧布利多。」畫像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那為什麼是鄧布利多?」
德拉科張了張嘴,還是把「他最厲害」這種愚蠢的說法嚥了下去,打算聽他解釋。
哪知畫像搖了搖頭:「我這裡沒有解釋,更沒有答案。你現在只是接過了傳承之戒,卻並未接納傳承。」
他說這話的聲音堪稱溫和,但落在德拉科耳朵裡異常尖銳。他感覺自己腦袋裡嗡嗡的,他想尖叫,想要大聲反駁,想斥責他一派胡言,畫像壓根不給他機會,直接消失了。德拉科心裡憋著一口氣,他氣沖沖地環顧四周,好在有盧修斯警告在先,他沒真的去摔這滿牆的器物洩憤。
而且,最氣人的是,他還不能告訴盧修斯,德拉科磨了磨牙,對昨晚自己沒事找事深感後悔——他是有多閒,才會在這裡和一幅畫陪聊?
痛定思痛的德拉科跑進密室連通的書房,舉起魔杖對準昨天沒來得及處置的監控器唸了個「清理一新」,卻不料魔咒的威力一個膨脹,「砰」的一聲將半邊書桌上的檔案弄翻在地。
「這就離譜……」
紙片碰撞的嘩嘩聲響了好久才停下,看著瞬間一地狼藉的書房,德拉科好想捂住眼睛,這下好了,他們的父子之情又要面臨考驗了。
他魔杖敲了敲監控器那銀傘似的蓋子,見沒有影像生成,才略感安心。這個辦法還是他爺爺阿布拉薩克斯教的,說什麼「最高階的鍊金造物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操作方法」——行吧,簡單是簡單了,問題是現在誰來收拾剩下的爛攤子?
叫小精靈?那可算了吧,自從多比叛逃,小精靈進這間屋子得按表排班——都怪多比!他暗罵了一句,愁眉苦臉地蹲下身,試著撿起幾張。撿著撿著,他忽然在一大堆生僻詞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單詞,他拿起檔案翻了翻,標題那行加粗放大的「水仙花號」赫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