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天來的更早一些,對於草原上的民族來說眼下正是貼秋膘的時候,中原百姓是給人自己貼秋膘,而北方人則是在給馬兒貼秋膘。
在党項人看來馬比人重要,這是他們馳騁西北的重要依仗。
蹲在馬廄裡,李元昊親自給自己的坐騎餵食,看著馬兒大口大口的咀嚼著豆渣餅子,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但很快這種笑容便收斂了起來,轉身對後面的僕從問到:“派去涼州城的人回來了嗎?”
身後的壯漢微微一顫,驚恐的回答道:“回來了,但並沒有帶回您要的東西。”
李元昊並未動怒,只不過聲音中沒有過多的感情:“拓實啊!你看大夏花費如此多的人力物力,給了你們那麼多的銀錢從中打點,你現在卻同朕說連一點有用的訊息都沒打探到?!火藥的配方你們弄不到,西烈軍的部署你們不清楚,居然連懷遠軍的情況也不知曉?朕還要你們作何用!”
拓實惶恐道:“回稟陛下,咱們的人手雖說已滲入涼州城,可無論是西烈軍還是懷遠軍皆獨立於涼州城之中,連涼州府府衙都是如此,門口崗哨站班,營內更是巡查不斷,這兩軍紀律森嚴的不似宋軍啊!連宿娼之事都不曾發生,我等實是難以靠近,至於火器司……涼州百姓只知其名號,不知其所在……”
“朕不需你解釋也知曉,可朕不需要知曉涼州城的防衛有多嚴密!但朕不會殺了你們,接下來便去往遼朝吧!”
拓實心中長舒一口氣,最可怕的懲罰並沒有落下,這或許是今日最好的事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所有密諜司的人自己挑選親眷男丁一人編入撞令郎!”
拓實大驚失色,所謂的撞令郎乃是俘獲掠奪來的漢人,讓他們充當大軍的前鋒以減少党項人的傷亡,此制乃是李元昊首創,故名曰“撞令郎”。
在這其中不乏一些党項罪囚摻雜其中,一次衝鋒下來往往死傷大半,唯有斬首二十之人才能活著離開撞令郎的隊伍,可謂是有死無生。
本打算求情的拓實在瞧見李元昊冰冷的眼神後不敢開口,他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若是再求情很可能會讓這位喜怒無常的大王再起殺心。
“末將遵命!”
隨著拓實抱拳退走,李元昊這才將目光收回,握著一把黃豆塞進戰馬的口中,看著它咀嚼的模樣微微舒展眉頭:“葉安的自信便是火器,早晚有一天朕也要有火器!屆時便是我黨項男兒馳騁宋土之時。”
李元昊心中有自己的苦,這段時間党項人的騎兵依靠來去如風的速度時常派出小股力量襲擊甘涼的土地,尤其是交界處的軍堡,關隘,為的是打西烈軍與懷遠軍的部署之況,但每一次都不得深入,其根本原因就在於西烈軍與懷遠軍中裝備了火器。
党項騎兵挑釁時宋軍堅守不出,若要攻伐,宋軍便依靠火器之威痛擊,可若繞過堡寨關隘後,宋軍就如同跗骨之蛆般尾隨其後,並且很快就有援軍進行圍堵,使得党項騎兵不得深入。
可以說甘涼的宋軍算是把党項騎兵的軟肋摸透了,一時間在西北之地來去如風、侵略如火的党項騎兵居然練練吃癟。
李元昊心中也有自己的焦慮,眼下的宋人在甘涼不斷的修建堡寨,這是在蠶食党項的土地,雖然速度不快,可架不住數量每日劇增啊!
連綿的堡寨可以最有效的牽制党項騎兵,李元昊不相信這是西烈軍的丁小乙或是懷遠軍的關萬山能想出來的,那答案不言自明,這一套針對党項的用兵之法定然是出自他葉安的手筆!
一想到那個比自己年長几歲的男人,李元昊心中便是一陣糾結,一方面他曾給自己開眼界,可另一方面他給自己開眼界的目的卻是在告訴自己党項絕不可能戰勝大宋,這是赤裸裸的諷刺,也是一種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