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此問一出,不只是崔塵,連手邊的齊雲也是微微一愣。
齊雲沒有想到穆明珠會主動過問黑刀衛中的事情,因為當初查出黑刀衛在建業城有為焦家送信之人,清楚黑刀衛中有內賊,但是線索在丁校尉這裡斷掉了。而大周最機密的黑刀衛中,清查內賊這等事情,是不宜聲張的。齊雲身在揚州,只能暗中尋訪,靜待時機。他忍不住想要抬頭看一眼穆明珠的神色,帽簷已經抬起了一半,又硬生生低下頭去。
而崔塵自然知道這丁校尉,他還知道穆明珠與齊都督入揚州城沒多久之後,這位揚州城的黑刀衛丁校尉便死了。當日他正好來焦府尋焦道成商議如何「請走」穆明珠一事,卻撞上焦道成衝著焦成俊發脾氣,原因便是這位丁校尉的驟然死亡。他大約知道,
這是黑刀衛內部的肅清之法,不但丁校尉死了,連常跟著丁校尉的那兩個黑刀衛也死了。
現在公主問起那丁校尉來,顯然跟丁校尉有關的事情,就可能成為他的救命符。
崔塵定定神,道:「見、見過的……」他在記憶中搜尋著與那位丁校尉有關的片段,眉頭深皺,道:「從前焦府中設宴,這位丁校尉倒是不曾前來同樂,因他黑刀衛校尉的身份,也不適宜與下官等同席作樂。不過有一回宴會間隙,下官出來更衣,隔著迴廊正巧看到那丁校尉與焦道成在假山下說話……丁校尉那身黑刀衛的打扮著實好認,那一回丁校尉跟焦道成好像起了爭執,不一會兒那丁校尉便氣咻咻走了……」
「你可聽到他們說什麼了?」穆明珠盯著他問道。
崔塵極力思索著,不是很確定,磕磕絆絆道:「好像是丁校尉發怒,說什麼『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如今成了一場空』。那焦道成就安撫丁校尉,說什麼『禍福相依』。下官只聽得這些,急著去更衣,況且那丁校尉也走了,後邊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穆明珠道:「你沒有記錯?」
崔塵忙道:「千真萬確,不曾記錯。因為下官更衣之後,回來還記掛著這事兒,宴會特意留到最後,問過焦道成,是哪裡惹怒了那黑刀衛丁校尉,要不要下官前去說和……」
穆明珠勾了勾唇角,難怪盤雲山之戰那一夜崔塵會上山來做說客,原來是他的拿手戲了。
崔塵回憶著又道:「要知道那時候下官與焦道成關係還……不錯,焦道成對下官也算是禮遇有加。可是那一回焦道成卻像是動了怒,有些疑心的樣子,問下官這話從何說起。下官當時看焦道成的面色,便知他與丁校尉之事多半不想給人知曉,便沒說實話,只說來的時候碰見了丁校尉,見丁校尉像是生氣的模樣。焦道成便鬆了口氣,說是丁校尉養的馬病死了,便把下官搪塞過去了。下官也是好奇,後來使人私下探問,那丁校尉並沒有病死的馬,可見其中的確有事兒,只是焦道成不肯告訴下官。」
穆明珠
審視著崔塵,見他懼怕之下只怕自己說得不夠詳細,倒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沉吟片刻,問道:「你說的這一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崔塵呆著臉想了一想,道:「那時候焦府設宴賞臘梅,乃是冬春交逢之時……」他低頭掐著指頭數了一遍,道:「是今年二月份的事情。」
「二月份……」穆明珠思量著,那就是半年前的事情,當時丁校尉不知因何發怒,她看著崔塵,又道:「還有呢?」
崔塵絞盡腦汁想了半日,苦著臉道:「下官實在想不出來了。那黑刀衛素來是監察百官、為陛下做事的,與下官等本來就不相親。焦道成若是設宴請下官等人,便不會請丁校尉,縱然是請了、丁校尉避忌也多半不回來;他若是私下請丁校尉的時候,便不會請下官等人。」他求生的慾望很強烈,膝行上前,含淚懇切道:「公主殿下,求您明鑑。下官若只是為了活命,一通胡說,其實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