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氣遲早會把妖獸召來。
即使沒有妖獸,也會有山間的野獸。
吳秋玉將劍背到身上,道:「我帶你出去。」
少年警惕心未消,嚇得立刻往後一縮。
「呆在這裡,會有老虎過來將你吃掉的。」
修士故意嚇唬。
少年身體果然顫了顫,但眼睛依舊戒備著,瞄著他背上的劍。
「放心,我不會傷你。」
「我若真想害你,又何必費力管你,對不對?」
這話不假。
少年年紀不大,卻知道,自己這境況,撐不了太久,就算這修士真是壞人,也沒必要拐賣一隻快要病死的小妖。
「嗯。」
少年終於輕輕點了下頭。
修士伸臂將人從髒水溝裡抱出。才發覺,小傢伙衣裳雖濕透了,身體卻滾燙得厲害,顯然病得不輕。
「你喚作什麼名字?」
「我……」
少年想,左右這裡也沒人認識自己,便小聲答:「我叫昭昭。」
「昭昭。」
修士唸了下這名字,笑道:「是光明美好之意,你爹孃給你取的麼?」
當然不是了,他哪裡有爹孃呢。
可當著陌生人面,昭昭不想透露太多,便點了下頭。
山中沒有客舍,第一夜便在一座廢棄的破廟裡將就著過。
吳秋玉生了火,往香案下鋪了些乾草,把昭昭放上去。
昭昭緊緊蜷著尾巴尖,背對著火光,縮在香案一角,眼睛依舊紅紅的,蓄滿水澤。
脫離了那潭臭水,身上的傷痛鋪天蓋地湧來。
比身體上的痛更難熬的,是對前路的迷茫。
族人不要他,麒麟王夫婦也顧不上管他,他該去哪裡呢。
不過,好像也不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快要死了。他才只有兩百多歲,就要這樣狼狽不堪的死在荒山野嶺裡,連個告別的人都沒有。
他的屍骨,會不會被山裡的夜狼和老虎叼走。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昭昭本能的一瑟縮,回頭,看到了一身玄色的修士身影。
對方高大英俊,投射下來的影子,就足以將他嚴嚴實實包裹起來。搭配上那鋒利的眉眼,薄而冷的唇線……看起來十分不好相與。
昭昭尾巴尖縮得更緊。
小聲道:「我……」
「不用緊張。」
男子聲音很和善:「我只是想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昭昭瞄了眼自己的尾巴尖,又是一縮。
吳秋玉只是粗粗一瞥,已經大致有數,少年尾巴不是普通傷,而是被人生生拔了鱗片,傷口沒及時處理,又在髒水溝裡浸泡了那麼久,大半條尾巴都爛掉了。
「不用了。」
昭昭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些。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死,對於這個年紀的少年來說,尚是一件充滿迷幻色彩、十分可怕的事。
昭昭從懷中摸出一枚青色鱗片,用力咬了下唇,道:「這是我尾巴尖上第二漂亮的鱗片了,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從他們手中搶過來的。我把他送給仙君,仙君能不能在我死後,找個地方,把我的屍骨埋了,別讓野獸叼走。」
「下輩子,我一定報答仙君大恩大德。」
說完,少年眼睛一紅,再度吧嗒吧嗒掉起淚珠子。
他也不想當著陌生人面這麼狼狽,可是他實在太可憐了,垂死之際,身邊竟然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連挖墳這種事都要拜託外人。
吳秋玉就著火光打量著那枚鱗片。
鱗片邊緣尚沾著血與細碎的皮肉,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