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忌心下頓寬,這才道:“就像讀書人的筆,商人的秤,這田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不到萬不得己,誰願意流落在外?”
“那他們為何不返回故鄉?”
“其實道理很簡單,很多人以為,就算回到故土,那也活不了性命。”魏無忌嘆道:“有地無糧,等若無地。多少人生生餓死,老百姓現在不怕刀槍,就怕沒有糧食。西關三道,西梁人兵犯我秦國,幾乎佔領了西關全境,反倒是天山北山兩道有驚無險,西梁鐵蹄並沒有進入他們的境內,所以他們的生產並沒有得到破壞。西關多少土地豪紳家破人亡,財產被洗劫一空,而北山和天山計程車紳,雖然在戰時被徵收了錢糧,但是元氣未傷……!”頓了頓,才道:“否則北山士紳也不可能有那樣的財力湧入西關,一擲千金。”
楚歡微微頷首,裴績也是若有所思。
“所以等到秋收的時候,北山和天山的收成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至少他們不會餓死人。西關流民們也都說了,留在天山北山,就算乞討,只怕也能得到幾口飯吃,但是回到西關,連乞討都沒有地方可去。”魏無忌苦笑道:“返回西關的百姓中,大都是有自己幾畝薄田的小農,那些租種土地的佃農,有不少就留在北山和天山,為當地的地主豪紳種田。當初那些佃農為地主豪紳種田,到了年終,還能留下幾成,如今西關的難民在他們那邊種田,條件苛刻,年終拿不到一斗糧食,但是僱主每日卻能給他們一些湯湯水水,讓他們生存下去。”
楚歡嘆了口氣,他此前對此並無研究,但是也略有所知,帝國底層的百姓,分為小農和佃農,小農都是有自己的田地,但是數量極少,繳納賦稅之後,多少還能留下壓倉糧,而佃農,沒有自己的田地,只能為豪門大戶種田,其實就是租田種糧,比起小農,他們除了要向官府繳納賦稅,還要將大部分的收成作為租金繳納給僱主,一年到頭,所剩無幾,勉強餬口而已。
至若奴僕,那就如同牛羊牲畜,可以自由買賣,他們自己的身體都不屬於自己,就更不必說擁有自己的東西了。
裴績聆聽許久,忽然開口道:“無忌公子說的不錯,人口是重中之重,無論生產建設,哪怕是徵兵,都需要大量的人口,如今的西關,正如無忌公子所言,大量土地荒蕪,而人口銳減……這對西關,絕不是什麼好事情。”
楚歡有些苦惱道:“難民流落在外,總不能拿著繩子將他們綁回來?”苦笑道:“有許多人已經在它地落腳,恐怕已經絕了返回故鄉之心。”
“無忌公子既然談到這個問題,想必對這問題已經想了很久。”裴績看向魏無忌,“無忌公子可有什麼良方,化解這種境況?”
魏無忌嘆道:“其實早在多年前,我與陳夫子……哦,陳夫子乃是家師,那時候他就對無忌說過,聖上……!”似乎覺得有些不合適,瞧向楚歡,並不敢繼續說下去,楚歡再次道:“無忌公子儘可暢所欲言,不要有任何拘束。”
魏無忌這才道:“聖上迷戀修道,賦稅日增,家師那時就說過,長此以往,立國之初的興旺之態,很快就會改變,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就絕沒有心思從事生產,而先師所言已經成真,數年前開始,帝國境內就有許多土地開始荒蕪,許多百姓被逼淪為匪寇……!”
“令師如今何在?”
魏無忌苦笑道:“先師三年前就已經辭世,他辭世之後,無忌才前往京城,意欲報效朝廷,只可惜……!”搖頭嘆道:“人微言輕,無忌空有報國之心,卻報國無門,先師留下的治國大計,一直派不上用場,後來離京去往河北,本想著在河北一展抱負,但是……依然籍籍無為……!”
楚歡立刻問道:“令師的治國大計是?”
魏無忌抬起頭,眼中泛起光芒,“先師的治國大計,就是要應對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