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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過了新年,眼看著天氣越來越暖和,離開江寧的日子也越來越近,牛氏就一直處於一種焦慮的狀態。她知道,跟孫子謙哥兒分別的日子即將來臨了。
當初將謙哥兒留在京城,她隨丈夫秦柏南下江寧的時候,都沒這麼焦慮過,興許是因為當時以為自己再過幾個月就能與孫子團聚的緣故。可這一回祖孫倆分別,興許幾年都不會再見面了。這麼一想,她心裡如何受得住?
謙哥兒從前年紀還小的時候,待在父母身邊,直到三歲才見到祖父母。當時牛氏只是牽掛著孫子,卻沒惦記得這麼厲害。可一旦跟孫子相處的時間長了,祖孫之間的感情也越發濃厚起來,她心中的不捨便更深了。
白日裡謙哥兒去族學上課的時候,她都忍不住想過去瞄幾眼,每天還讓謙哥兒陪自己用一日三餐。大概是態度顯得太過溺愛了,連主持族學的秦克文都不由得親自來求見秦柏,委婉地讓他勸一勸老妻,可以多給族人一點信心,謙哥兒在族學裡上學,是不會受委屈的,侯夫人很不必天天過來盯梢,那已經有些影響孩子們上課的效率了。
秦柏其實知道老妻心結所在,只能緩言相勸。牛氏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勉強忍耐住了,不再往學堂去。但想到日後謙哥兒要獨自在族中生活,身邊即使有侍候的人跟著,也未必能精心周到,她便又給宗房、四房等幾個常年在秦莊上生活的房頭,都送了一份豐厚的禮物,請他們多多照看自家孫子。尤其是這些房頭的女眷,每人都得了牛氏贈送的精美首飾與上等衣料,驚喜之餘,個個都打了包票,發誓說絕對會把謙哥兒照顧得很好,拿他當自家親生兒子一般對待,絕不會叫他吃半點苦頭。
對於牛氏的舉動,秦柏不置可否。不過是些財物罷了,送了就送了。給的是自家族親,也不是外人,更何況還是為了孫子好。至於秦含真,她頂多就是心裡鬱悶一下,但更多的還是開解祖母:“您要是不放心,每年派人來看謙哥兒幾次就是了。怕他缺東西使,也可以給他送來。每個月都給他寫信,也讓他給您回信。即使分隔兩地,也不代表就斷絕音訊了嘛。您別鬧得好象真的幾年都沒法再見他一樣。只要您身體好,哪怕是年年來江南一趟呢,又有什麼關係?反正祖父一定不會拒絕您。”
牛氏聽了好氣又好笑:“胡說!江南離京城多遠呀,怎麼可能年年都來一趟?咱們來了一回,如今都一年多了,還沒回去呢。真要年年都來一趟江南,咱們家也不必在京城住了,索性在金陵安家算了!”
秦含真笑笑:“不能年年來,隔年來也行呀。反正咱們對外就說是來祭祖,來給先人掃墓的。誰還能攔著咱們盡孝不成?只是祖父和您的身體要扛得住才好。要是您整天掛念著謙哥兒,就算回了京城,也是牽腸掛肚的,吃不好,睡不好,身體受不住了,有個頭疼腦熱了,就別想出遠門啦!所以,您要是真想多見謙哥兒幾回,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最要緊的事兒!”
牛氏一聽便知道她話中之意了,笑道:“你這丫頭,明明是一片孝心,要勸我跟你祖父,怎麼就非要打趣人呢?知道了,我是捨不得你弟弟沒錯,但也不會因為捨不得他,就病倒了。我若真的病了,你弟弟將來靠誰去?我還要長命百歲地,才能給他做靠山呢!”
秦含真一哂:“您這麼說,可把我祖父和二叔放在哪裡呢?罷了罷了,我也不跟您吵。反正您就是疼孫子多些,我這個孫女就是草而已。”
牛氏忍不住戳了她的腦門一記:“丫頭吃什麼醋?我疼你弟弟不錯,但我也一樣疼你。如今說這樣的話,是存心要氣誰呢?”跟孫女拌嘴笑鬧,倒是把先前那點子愁緒給暫時拋開了。
牛氏不難過了,就換別人難過了。
永嘉侯府的江南總管何信,這兩日來了江寧見秦柏,除了向秦柏彙報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