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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平前兩日來了信,主要是說些家中的瑣事,諸如米脂劉賬房要上京報賬,還有京中幾處新產業今年收入頗豐,等等。
還有隔壁的宅子,也許再過不久就會徹底歸永嘉侯府所有了。
據秦平說,這是長房那邊出了力,一方面打點了工部的人,叫他們向謝家人施壓,藉口皇帝新賜給臣下的宅子,需得修葺一下才能讓新主人入住,其實就是在逼謝家人搬走。另一方面,長房秦仲海夫妻倆也去尋了謝老尚書生前的門生說話,透過他們向謝家人遞信。
謝家人之所以死賴著那宅子不走,其實是就因為謝大爺是白身,兒子身上也還沒有功名,擔心這一搬走,就徹底失去了尚書府公子這個高高在上的身份,沒辦法再重回京城權貴圈中來了。他們過慣了幾十年高官厚祿的好日子,不想就這樣回保定鄉下度日,一心想著要撐到兒子有了功名在身,訂下一門顯赫的好親事,再考慮離開。到時候即使他們回了老家,兒子有岳家扶持,將來也不愁沒有好前程了。
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問題是,他們算得再精,也要看別人是不是願意配合。謝老尚書本是寒門出身,一家子就再沒第二個有出息的成員了,連他的兒孫,都是讀書不成。謝老尚書一死,謝老夫人也跟著去了,謝家立時幾乎打回原形。真正顯赫的人家,哪裡還能看得上他家的孩子?而略次一等的人家,謝家人又嫌棄。
謝家人倒是想盡快讓兒子考個功名回來,再給兒子訂下好親事呢,可如今謝老尚書夫妻倆去世都還未滿三年,謝家人尚未出孝,如何能科舉、說親?謝家人心裡再著急,也只能厚著臉皮繼續在這處曾經的尚書宅子裡賴下去了。
秦仲海託到謝老尚書的門生面前的時候,話裡話外的用辭還是相當冠冕堂皇的,只拿聖旨說事。但姚氏到了對方女眷面前,說的話就沒那麼客氣了,隱隱約約地,透出幾分威脅來。
謝家人以為賴在宅子裡,就能得什麼好處,可秦家永嘉侯是什麼來頭?聖眷又是何等隆厚?皇帝賜了宅子給小舅子,本是恩寵,可半年過去了,小舅子都沒能搬進去,如今還被逼得離開了京城。滿朝文武都對這種事束手無措,生怕被人按上一個威逼老臣後人的罪名,可皇帝這口氣能嚥下去麼?聖旨都不算數了,皇帝的威嚴在哪裡?皇帝仁慈,不與謝家人計較,謝家也得懂得分寸才是。
真逼急了,無論是皇帝還是秦家人,決定要給謝家一點顏色看看,謝家的孩子別說考科舉得功名了,只怕連說一門象樣的親事都成了妄想。還有謝老尚書的那些門生故舊,既然約束不了謝家人,那就別指望能在仕途上有什麼大作為了。
秦家人雖是外戚,但這種事不是辦不到的。謝家人也好,謝老尚書的門生故舊們也好,若是不信邪,只管去賭一賭,就怕他們承受不起賭的後果。
姚氏也是沒有耐心了。本來憑著兩家多年的鄰居情誼,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的,曾經還想過要為謝家人另行安排一處住所。誰知道這謝家人給臉不要臉,硬是在宅子裡多賴了小半年。傳出去了,叫人以為承恩侯府連幾個白身的官家子都奈何不了,今後他們還能在京城裡混麼?這一回她是徹底撕破臉了,反正謝家人看著也不是有出息的樣子,又有聖旨在前,無論是誰,都挑不出秦家的錯來。她要是再手軟,等到三叔秦柏回京,看到新侯府宅子還未整理好,豈不是顯得她太過無能?
興許是因為秦仲海與姚氏這回的態度堅定了許多,謝家人終於知道怕了。雖然他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謝老尚書的門生們卻是知道好歹的。往日百般勸說,謝家人都不肯鬆口,但如今事情關係到他們的前程,自然不能再任由謝家人糊塗下去了。他們又是恐嚇,又是冷臉,終於叫謝大爺夫妻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蠢。死賴在宅子裡不肯走,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