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半年之前,許琳就感覺到身體不適,隱隱有舊病復發的傾向。
她瞞著葉黎,在自己定期去醫院做檢查的時候,找到主治醫師,然後瞭解到了自己身體的情況。
但她沒有聽醫生的話儘早住院,而是回到家裡照常生活。因為葉黎會每天給她打家裡的座機電話,陪她聊天,確認她的安全。
這一次許琳病發來得太兇猛,她不得不立刻住院,葉黎這邊自然而然就收到了訊息。
然而即使葉黎回來了,許琳也沒有打算告訴他實情,因為她知道葉黎的公司正在關鍵時刻,她不想拖累兒子。
再加上知道葉晚要回來,她不顧醫院的勸阻,擅自出院,打算等孩子們都回去了再住院。
卻沒想到葉黎異常堅定,一定要拉著她去醫院檢查,這下終於瞞不住了。
今天葉黎從主治醫師那裡聽到了真實的情況:許琳的病情在這短短半年裡,一直不斷惡化,已經到了必須手術的地步。
但她年紀已經大了,身體也一直羸弱,很有可能無法堅持到手術結束。
如果直接轉院到首都,找最權威的專家開刀,風險就會降低一些。可是問題在於,許琳本人堅決不同意轉院。
這一點,白恬已經在葉晚講電話時聽見了。
她隱約覺得,葉晚是知道許琳不願意轉院的原因的,但葉黎對此卻一無所知。
白恬好像看見了一個巨大的謎團在自己眼前,但她卻必須裝作沒有看見。
因為有些事情,一旦牽扯進去,就會永遠糾纏不清。
在葉晚的強硬態度下,葉黎終於妥協,被趕回了家睡覺。
白恬本該陪他一起,但她已經決定要和葉黎攤牌,只能狠下心,不要再去給對方更多,這樣只會在結束時對他造成更多的傷害。
兩人留在醫院,卻也沒有進病房,而是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發呆。
醫院這個地方,沒有人會喜歡吧。
白恬不著邊際地想著。
“大概吧。”葉晚回答。
白恬一愣,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是自己把問題說出了口。
葉晚卻又道:“但我喜歡過的。”
白恬聽懂了這個“過”字,她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問什麼。
可能是寂靜的走廊上有些冷,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說點什麼,來打破沉默。
葉晚自顧自地解釋了一句:“曾經住院半個多月的那一次,雖然我躺在床上,大多數時候都渾渾噩噩不清醒。”
白恬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一次。
“但實際上,每天我都會醒一段時間,這個時候所有人對我說的話,我都能聽見。”
葉晚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笑。
“我聽見了文心蕾在我身邊吵吵鬧鬧,哭得鼻涕直流。”
“我聽見了許阿姨和葉黎安慰我爸,說我會醒過來的。”
“我爸以為我聽不見,其實我知道的,每天晚上他都守著我,還會偷偷抹眼淚。”
她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讓白恬忍不住抬頭去看她的臉。
淺笑著的人看著醫院的上空,眼神中深埋著從未與人展露過的眷戀。
然而她的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白恬從她的側臉上移開視線,垂下眼簾。
她明明應該鬆口氣,但她的心卻不知為何,突然空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