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楚海是個嚴肅的人,但是面對現在似乎蒼老了不少的文和,白楚海反倒是笑得很燦爛:「小子來看先生,如今先生可還好?」
「阿海現在可不能叫小子了,」文和手裡顫巍巍的握著柳枚的手,「小枚在你身邊我放心。你們就都學學阿海,我可不覺得自己哪裡壞了,你們就是太小心了。」
文和說話的聲音還很清晰,沒有半點前些日子的混亂。上次文和休克的事,可是讓他們嚇得不輕。對於現在文和貌似輕鬆些的表現,柳枚心中又是一酸,但她還是遏制住了自己流淚的衝動,轉而笑道:「老師是精神,可得趕緊痊癒,來年春天,我們還能一起去郊遊踏青呢。」
「那行,小枚還喜歡燕子風箏嗎?過幾天就讓你們都聚在一起做風箏。」文和喜歡春天,眼睛都變亮了。
「先生看著也是大好了,現在先生能自己動嗎?要是先生也覺得好,我們帶您出去散散步可好?」白楚海走到柳枚身邊,一起握住文和的手。
文和瘦骨嶙峋的,因著病魔折磨,現在又是清減了不少,手又幹又涼,白楚海握著文和的手不敢有半點顫抖。
文和搖頭,道:「我現在沒什麼精神,你們開窗讓我看看就好。要是有孩子玩鬧就好了。這些天陸陸續續來這麼多人,我知道他們是怕我閉上眼睛再也睜不開了,想多看看我。就是那嚴肅的臉,看得老頭子也好生無趣。我精神不濟,也招待不好他們,小枚,以後要是再來些人,你們要招待好了他們。」
柳枚應下文和的要求,白楚海還沒有來的時候,文和就把門下的弟子都給一一叫進來說話了,這讓柳枚十分擔心文和是否要放棄了。但現在聽文和說話,還是有幾分精神,不像是要放棄求生,也稍稍安心。
「這客人來來往往,不是太打擾您休息了嗎?」白楚海半跪在地上看著文和,讓文和握著他的手不至於太累。
文和道:「他們來是熱鬧,不曾叨擾。就是我精神不好,有些怠慢。有人願意陪我這個老頭子,已經是很好了。」
他態度隨和,即使那些人的目的他都知道,但也只表現出接受好意的樣子。否則大病一場,依舊是斤斤計較,那也太無趣了。
柳枚這才算是心下稍寬,對於那些人頻繁的出入打擾,才不再那麼反感。
「先生可還記得去年就答應的要為魯迅文學獎獲得者頒獎?剛才接到通知,說是來年春天,桃花大好的時候就舉辦了,您到時候可以和自己的老朋友們一起踏青敘舊,還能好好提攜後生晚輩,您可不能爽約。」
文和笑罵道:「說你長大了,現在又說諢話。為著你這不能爽約,我可得努力好起來了。」
「這可是您講的,我可記下了。」白楚海看文和又精神幾分,暗想老爺子再怎麼說也能活個一百歲,現在的小病可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了。
柳枚輕推了一把白楚海,臉頰在文和的手背上蹭了蹭,道:「老師,他說話不過腦子,我們都渴盼您好起來呢。外邊院子裡,文珍君還在聽你的話練字呢,就等著您什麼時候再去指點。」
文和想到自己的小孫子,露出柔軟的笑,道:「那是自然的。阿海才來,還沒來得及喝水,小枚,你給阿海倒水。我這都老糊塗了……」
「您渴不渴?要吃水果嗎?」白楚海看柳枚聽話的去倒水,白楚海則問了文和的需求。
文和讓白楚海扶自己坐起來,但他並不想吃什麼,只要他這樣能看到院子裡的人就好了。從方窗望出去,的確隱約能看到珍君那孩子站在石桌前認真寫字兒的模樣。
順著文和的目光看去,白楚海輕聲地說文珍君平日裡似乎也很努力。將自己知道的關於文珍君在一些賽事上的優秀表現告訴給了文和。文和也是笑著點頭,貌似很滿意小孫子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