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和自身動力的推動下,謹慎而平滑地進入了船閘。
閘口嚴絲合縫地關閉起來。然後水面開始提升。
在封閉的船閘中等待過壩是一種不說絕無僅有,至少也是極其難得的體驗,騎士們看著水面逐漸上升,天空朝他們接近,同在閘內的旅客發出連連的驚呼,即使旅客們從未讀過聯盟的任何書籍,在適當的講解下,理解連通器的原理並不困難。但世界上有這樣的規律存在,和這樣的規律被應用到如此龐大的工程中,是極其驚人的跨越。
透過船閘的級級提升,大小不一的船隻逐一進入塔戈爾水庫,這是一個風景很美麗的湖泊,水波柔和如絲緞,寬廣的水面倒映著群峰的碧影,彷彿自然生來就是如此,難以想象他們腳下曾是一到豐水時節便風怒如吼的險惡峽谷,如今那些奇石險灘已經深深埋入水下,他們正是在一處人造的水體之上航行。
不再高調炫耀的船員又在此時當起了導遊,向這些旅客講述這項工程的建造經過,當騎士們從這些講述中得出基本的判斷——工期極短、成就極高、極其重要、極難破壞——這趟航程的終點也差不多到了。
補給船將他們在德勒鎮放下,繼續向上遊航行,新瑪希城才是它的目的地,但索拉利斯團長及其同伴要先在德勒鎮辦理相應的入關手續。在契約文書上,索拉利斯團長寫下的是自己的真名,負責處理流程的女孩對她露出禮貌的微笑,抱著這些檔案走進了旁邊鑲著大面積玻璃的房間。
他們只是去鎮上用過一頓午餐,再回到通關處時手續就辦理好了。
從文書的全面、正式和複雜,以及對方處理這些事務的方式來說,這些行政人員沒有對他們表現出一點敷衍,然而離開德勒鎮的騎士們還是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受——一種不被重視的感受。貴族的身份,騎士的武力,這些都沒有給他們帶來特殊的待遇,對方不可能看不出他們同一般旅客的不同,卻好像他們確實如字面所言是一群體驗聯盟的文化、制度及風土人情而來的訪問者,平平常常給予了安排。
雖然這樣確實更利於他們的行動……
他們沒有直接前往工業聯盟這個名為中西區的行政區的中心城市新瑪希城,反而沿著陸路折回水壩,一路順流而下,從那些與聯盟領土接壤的地區開始遊歷。
在這場為期長達半個月的遊歷中,他們看到了很多東西。
首先是聯盟內外的差距——全方位的差距,無論生活還是生產的距離都不可同日而語。至少在塔戈爾水壩開始建設之前,剛剛因為領主的決定併入聯盟的村莊同他們的鄰居並無太大不同,如今塔戈爾水壩已經完工,猶如高峽出平湖,聯盟的村莊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再與毗鄰的傳統村落相比,二者的區別就如同那道曾震撼眾騎士的大地分界線。
在聯盟用種種手段將村莊中的農民集中到一起,為他們建造嶄新的房屋,教導他們使用全新的農具,發放牲畜和種子,重新劃分土地,建設道路和水利,並派遣名為“工作隊”的管理人員在這些村莊常駐,帶領他們度過初期的種種難關時,對面領地上的領主“就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村民語)。雖然那位領主既不禁止他的人民偷偷去水壩工地上乾點零工,也不阻攔農民偷偷以親戚的名義將自己的孩子送去聯盟的免費小學,即使聯盟的種子已經在他的領地境內廣為傳播,稅收三年來也只提高了一次,但他的人民對他並沒有多少感激。
人本來就容易嫉妒自己的鄰居。而聯盟又透過種種利誘的手段讓那些舊式村落中的農民認為,領主的存在就是他們不能成為聯盟人的最大阻礙。
而比起那些輕易就為利益動搖的村民,索拉利斯這支隊伍看得更為清晰。
並不能責怪那些無知愚民對領主的苛求,任何一個國家的統治者,哪怕只能做到聯盟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