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安靜了下來,船艙內只有緊張的喘息和汗水的氣息,連站在窗前的觀察手臉上都流淌著汗珠。
一時間,似乎連遠處的混亂聲響都細微近無,在這喧鬧的死寂中,一種聲音由遠及近,將人的心臟高高吊起。
人們不由自主地看向天空。
然後它——或者說它們落地的那一刻,無形重錘猛擊大地,地動山搖中,無數人毫無準備地被跳動的地面掀翻,被氣浪推倒,鋪在屋頂上的片石揚沙般成群拋飛,更不必說那巨響——這震人心肺,讓許多人瞬間昏迷,或者已經吐出來的巨響!
在這隻有神明才能揮動的雷火之錘下,城牆破了。
像面對潮水的沙堡,或者馬蹄下的蟻巢,或者星隕之下的凡世——第一第二城牆被接連擊破,然後垮塌了。土石夾著人體滾滾而落,如同山崩,雖然所有修建好的防禦工事都在等待著它的破壞者,但對已經習慣這些保護圈的人來說,任何破壞都是不應發生的災難,何況是發生得這樣突如其來,又這樣可怖,如同天災?
全城震動,然而那不露身形的進攻者仍未罷手,遠方海面又傳來炸響,片刻之後,第三道城牆同受重擊!雖然那比第一和第二道城牆更高更厚的牆體勉強扛住了這一波攻擊,但剩下的部分已是單薄零落,不給喘息之地的下一波攻擊隨即又至,將之化為齏粉——至此,三道城牆皆破。
凌空而視,這座以白色為主的海濱城市被打出了一道筆直的貫穿傷,海上艦炮炮口微抬,指向城市巔頂。
重炮摧毀王宮兩側高塔時,精靈一行也已突入日光室,短促又激烈的交戰過後,白衣染血的精靈揪著國王的皺領,將他拖過一地屍體,來到露臺,兩人一起站在破損的欄杆前。風把火與血的味道,還有慘叫哀哭的聲音帶到他們面前,以海航船本身火力來說,參照過去記錄的射擊效果,艦炮的這幾輪打擊造成的傷亡不算很大,制式武器在碼頭和王宮的表現也只是有些超出預期,但這是另一地方的標準,不是這裡,這個憑藉財富與手腕承平數十年,對外來攻擊的預估和準備還停留在兩百年前的國家的——照兩百年前的方式應對,已經表明奧比斯對自己製造出來的仇敵異乎尋常重視了。
縱然十分重視,傾力而為,結果卻如此悲慘——這不是戰鬥,是一面倒的碾壓。這一日的清晨初現時,無人能預見這居然是王國建立至今最大的災難日,對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來說,這是亟待醒來的噩夢,若非早有預演,這幅場面對精靈來說亦如惡夢。肥壯的中年男人拼命掙扎,然而那纖細的手臂堅逾鋼鐵,精靈將他的頭扳向前方。
“看!”她厲聲道,“看看你的王都,看看你的國家!”
國王緊閉雙目,涕泣橫流,“你們!你們——你們這些惡魔!魔族!從地下上來的怪物!該死的異教徒!都是你們乾的!都是你們乾的!!”
精靈將他摜倒在地,國王撐起身體,顫抖著對外看了幾眼,抽噎幾聲,然後變成嚎啕大哭。精靈轉頭朝內走去,還活著的人已經被趕到牆角,有人哀叫懇求,有人顫抖哭泣,有人默然無語,人人臉色慘白,六神無主,國王的哭聲傳進來,一些人不忍地轉過臉去,更襯托那些拖動屍體的白衣人鐵石心腸。門外走廊的零星槍聲已經沉寂,被破壞一半的大門下,船長把一個人扶坐起來,掏出瓶子,給他灌了點東西。
公爵醒了過來,他咳嗽兩聲,扶著腦袋嘶嘶吸氣,然後開啟了眼睛。
……發生了什——他看到了屍體,看到了如遇颶風的日光室,還看到了稜門外伏地哭嚎的國王,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事已至此,他究竟昏迷多久,這期間發生過什麼?
“你們輸了。”船長說。
“這裡是王宮……”公爵嘶啞地說,“你們要如何離開?”。
“雙塔已倒,所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