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陛下卻只是微笑看著他,沒有更多言語。
對公爵來說,後代只是生理發展到某種階段的必然選擇,他的家族族群當年受害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們十分旺盛的生育能力,這種能力在貴族之中顯得極為難得,雖然這大概是得益於他們的貴族血統不是那麼純正,加上性格奔放熱烈,對婚姻物件頗不挑剔——這也是為何他們如此弱小,直至滅亡都未能找到陰謀之主,若非人王親至,恐怕連最後一點血脈都不能保全。
若是不論地位,公爵擇偶的餘地之大,也許連龍族與人族間的藩籬都能跨越,但他既身為王儲,血脈大事自然應該謹慎斟酌。雖然只要他願意,他能夠用自己的血脈製造出新的生命,但那樣得到的結果永遠無法超越他這個本體,所以,他首先需要一個伴侶。
不需要婚姻。
婚姻是貴族間約定俗成的結盟儀式,雖然優秀的個體能讓人甘願付出被捆綁的代價,但尤利婭這樣的女性本就罕有,加上她已經心有所屬,身體也經不起更多的變動——她的軀殼如今只是一個承載力量的容器,已經失去了大多數生命的特徵。當年亞斯塔羅斯陛下取走他靈魂之力的後遺症,使旁人對公爵的喜好有一些不太能算誤解的誤解,不過性別從來不是公爵選擇伴侶的障礙,他也更傾向由自己承擔孕育的責任,因為母體強健一些更好,而貴族之中,至今仍未有人能試探出公爵力量的底限。
更換了裝束的尤利婭將陛下邀請到了舞會之中,公爵走出內室,來到露臺上,倚著欄杆,他看到了一位剛剛走出林蔭暗影的年輕貴族,他正在繫上禮服的最後一個釦子,面無表情,空氣裡有力量的餘波,一位魅力十足的夫人則怒氣衝衝地從另一處離開。
公爵對這次引誘和調情的失敗毫不意外,看到那雙再次望來的眼睛時,他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阿加雷斯停下了腳步。
公爵曾經有一段時間忘了他,記憶是奇妙的東西,某些時候能夠在兩個遙遠的個體間發生反應,他們之間有過血的交換,這已經勝過大多數貴族之間的聯絡,只要人的身體和靈魂完整,被抹去的記憶仍有可能找到痕跡,他記得他,就是給這位純血貴族提供回溯的路標。
公爵不知道他從未遺忘,包括他們之間的仇恨——除了仇恨,也沒有別的詞語更好形容他們彼此滅族的過往。
他不應該選擇他。
“你願意嗎?”
公爵問,他的語氣很溫柔,他的眼睛垂下,視線從風中輕顫的花葉上移,落到那張正在皺眉的英俊面孔上。他的邀請造成了對方很大的困擾,這個認知讓他微笑起來,也許是朦朧夜色的作用,他看起來和平日有所不同——雖然他取下面具的時刻本就不多,當他這樣地看著一個人,這樣地笑著的時候,幾乎能讓人遺忘整個世界。
阿加雷斯侯爵沉默了一會兒,“您的垂青使我深感榮幸。”他低聲說。
然後他向公爵伸出手,兩人指掌交握的時候,他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一拉,抱住了公爵。
公爵有些意外。
一隻有力的手穿過他的黑髮,將他按向那寬厚的肩膀,有些扎人的短髮蹭過他的耳畔,他聽見侯爵說:“我彷彿正在夢中……”
“如果這是夢中,”公爵問他,“你想做什麼?”
侯爵慢慢鬆開了他,然後凝視著他。
“我想……”
耳語消散在風中,公爵臉上輕鬆得接近漫不經心的表情消失了,一陣戰慄爬上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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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公爵老戴面具的原因除了作者要給他做個容易辨認的標籤,另一個是體質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