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起來。
房門被砰一聲踢開,把守在門口的護理們嚇了一大跳,但當她們看到範天瀾懷中的那個人時,反應就不僅僅是嚇一跳了。
在眾人為了雲深的昏倒而忙亂時,在遠處某個幾乎被冰層完全封鎖的房間裡,墨拉維亞也慢慢醒了過來。
連血液都要蒸發殆盡,如同身處沸騰岩漿的痛苦仍然留在他的身體中,彷彿組成這具身體的每一個微粒都在哀嚎,為了兇暴得連神智都要破壞的本能慾望,和如鎖鏈般這些慾望牢牢束縛在深處,在七天前再一次被加強的十三重封禁。
墨拉維亞抬起手,擋在臉上。
醒來之後,他才知道有多麼可怕。
龍是本能非常強大的生物。在那一刻,幼小的,連初等天賦都未曾覺醒的幼龍對他本能的對抗,但是跟被激發了最深層禁制的他相比,就像燎原大火面前的一星熒光。類似的狀況只在他成年時發生過一次,即使撞斷山峰,蒸乾湖泊,將視線所及之處的所有生物都毀滅殆盡,也無法抑制那種來自本源的瘋狂渴求——他想要吞噬,想要奪取和融合那個與他來自同源的另一個核心。
這是隱藏在表層性格之下,返祖了上古龍族血脈的黑龍主的本質。在本性面前,感情和道德都是虛弱的。
作為已知世界最強的種族,龍這種生物連在蛋殼的時候都是難以傷害的,不過在出生之後的二十年內將是它們一生之中最弱小的時期,不僅軀體柔弱,它們連作為龍的氣息都極其淡薄,所以直到範天瀾已經年滿二十,遠在冰原中沉睡的墨拉維亞才感應到了那薄弱得像風過絨羽般的波動。滿心美好期待的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和自己唯一的孩子的初次見面,居然會變成這種狀況。
墨拉維亞蛻變之時,薩爾夫倫正在障壁的另一端履行他的職責,當他出乎所有龍的預料自彼方歸來之時,墨拉維亞已經完成了他痛苦而漫長的成年過程,他沒有傷害過自己的兄長一絲一毫。但如今的他已經非常飢餓,飢餓不等於他真的衰弱了,就某種意義來說,這種狀態下的黑龍主才是真正的恐怖,而他的孩子近在咫尺,如果不是那名身具法外之血的青年當時與他們同在一處,甚至反應極其迅速地展開了護壁,同時催生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法陣,結果如何是他不願去想象的。
比昏迷時更高的熱力從墨拉維亞身上向四周蔓延,充塞了整座石室的冰層嗤嗤冒著蒸汽融化,熱水潺潺沿著牆角流走。墨拉維亞在滿室的霧氣中撐起身體,體內力量的交鋒讓他感到疲憊,但那種致命的引力已經降低了,小龍的存在感甚至比他在冰原上感覺到的還要低,這個認知讓他臉色一變。
精靈看著那棟正在冒出大量水汽的小樓,和這個忽然發生的變化相反的是,裡面那個在過去的七天裡一直散發出令他坐臥不寧的壓迫感的生物威壓正在降低。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只有謹慎地等待著,直到一聲轟響傳來,樓面上出現了一個大洞,一身溼漉漉的銀髮青年從裡面大步走出來。
“我的孩子他怎麼樣了?”墨拉維亞急切地問。
“他已經醒了,就在不久之前,”覺得自己的肩胛骨就要被捏碎的精靈說,“現在看起來還好,是遠東術師幫了他。”
“——遠東術師?”
“不過那位術師昏了過去。”被鬆開的精靈揉著自己的肩膀說。
“他是怎麼做到的……”墨拉維亞喃喃。
這個問題不是精靈能夠回答的,雖然他也擁有不錯的力量天賦,但他的級別明顯不如眼前這頭人形巨龍和那位黑髮術師,所以完全看不出這兩位的力量屬性,而且越是強大的力量天賦者使用力量的方式越有自身的獨到之處。當然那位術師連龍都能處理的能力讓精靈也感到非常驚訝就是了。
“我想去看看他們。”墨拉維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