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這氣來得快、消得也快,沉明琅不是唬人的性格,他既說了請旨便一定會帶她去。
這般想著,南柯又起了興致,將那捲輿圖拿了回來。沉明琅猜她有了玩心,便妥帖地讓出一塊地方予她躺下。
展開那捲圖,南柯指尖點在水道,一路下滑:“我們從這兒走,沿著漢水一路坐船南行。聽聞南地盛產荔枝,屆時在船上遠遠望去,好似紅雲一般一定好看。等到了香洲,就改官道,乘車去南寒山如何?”
沉道子目光隨著她指尖一路移動,只輕輕點頭。
此地雖是獨邪執念所化,但風土人情應與千年前他生息之地相近,也算是難得一窺往日煙塵的機會。畢竟此境根本動搖只會讓獨邪犯難,他與南柯並不著急,路上慢慢走便是。
這般定下行程,第二日沉明琅便銷假去了朝上,皇帝封給他一道密摺,明為南巡祈福、暗為勘察龍脈。
為了南柯那番折騰,沉明琅下朝後又在書房裡同皇帝說了公主心願,得到了小皇帝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
“阿姊留京也不過是繼續折騰那些老大人們,”小皇帝屈指摩挲著桌案上的摺子,替自己這便宜姐夫找了個朝臣無法反對的理由,“國師若是不提此事,朕還難辦呢。想來阿姊出去散散心也好,自她回京便沒能出去走過,這般,一路上阿姊就有勞國師照料了。”
沉明琅躬身稱“喏”,又言此行輕車從簡,便不帶儀仗出京。皇帝點點頭,只應了一句:“盡隨阿姊心意。”
沉明琅輕輕一笑,南柯的心意倒是簡單得很。
下了朝沉明琅便去尋南柯的身影,國師府裡轉了一圈沒看到,迎頭碰上了南柯身邊的大宮女才知道她回了公主府。
沉明琅嘆了口氣,只得過府去尋南柯。過了兩道門兒,兩位公主府的女官阻了沉明琅進房的腳步,口裡道:“殿下在清池院中。”而後便引著沉明琅去了公主府的後院兒。
蕭永清是個有情調的公主,除了在一角闢出一塊兒湯泉外,還額外修了個院兒。那院兒如同大池,鱗鱗鋪著幾塊青白大石,俯視一瞧卻是個蓮花形狀,底下引來一泓活水灌溉,又在正中央的蓮心處修了個樸素的小亭。
南柯就在那亭中戴了個草編的帽兒釣魚。
沉明琅瞧她手裡捏著竹竿兒便帶了笑:“戴帽不披蓑,你這扮得是哪兒的漁婦?”
南柯轉頭豎起一指抵在唇上噓道:“小點聲,嚇跑我的魚,我就把你掛鉤子上。”
沉道子不怕她的嚇,這池子裡養得都是金魚,胖得都快遊不動,哪是南柯一根竹竿子幾粒米飯能釣起來的祖宗。他笑一聲抱臂靠在亭柱子上:“你若愛玩這個,日後到了九嶽仙宗我帶你去金鱗池。裡頭聽說有一尾通體金黃的龍魚,你若能釣起來,我就料理給你吃。”
見半天也沒魚兒咬鉤,南柯丟了杆子摘下帽子鑽回亭子陰涼處道:“別,你們九嶽仙宗的魚我可吃不起,萬一是哪個老頭養的寶貝,回去我師父該說我了。”
沉明琅也不逗她了,他將摺子從袖子裡抽出來遞給南柯:“喏,新鮮的。五日後便走,輕車從簡,你想想要帶什麼人和東西,今晚便開始收拾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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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都裡為數不多的平靜日子了!兩個人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