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離京,原本該有的儀仗均是留在了府中,因著公主下旨輕車從簡,隨侍的便只有南柯那兩個大宮人並四個小宮人。
沉明琅看南柯點了兩盞燈,在妝臺旁拿著毛筆在那裡圈點要帶的東西,只抬手摟了她肩膀,看她手裡那張單子:“……舊日裡你出行也是這般自己打點嗎?”
“不啊!”南柯又圈出幾樣東西,頭也沒抬,“往日我不怎麼下山的。如若要出行,譬如這次鹿野墟小會亦或是以往的桃花塢小會,大都是洙赫長澤阿檀他們替我置辦。只是如今他們不在,這些事我自己也能做得來便是了。”
“雖然師父將我平日裡行走都交給了旁的人打理,卻也沒想過把我養成一個金貴的廢人。”
南柯拿了單子給沉明琅看:“你瞧瞧,還有什麼遺漏或者多帶的麼?”
沉明琅掃過一眼,頷首道:“倒不覺得哪裡不妥。擺設之類的想必這裡也沒有你用得慣的,待到了南寒山那邊的府郡,再額外接辦便是。”
他接過南柯手裡的單子,放在妝臺上隨手拿了銅花胭脂盒鎮住,口中輕聲道:“夜深了,早些安置,這些事明早再忙也是來得及。”
南柯這才瞧見沉明琅已經脫了外衫,只穿一件素白的內襯,她怔了怔,說道:“……你這作息,倒是康健。說起來平日裡怎麼不見你穿白,你們雁洲正道修士不都是好那一口白衣飄飄的打扮。”
“哪兒看的話本子又來編排人,”沉明琅無奈笑笑,他伸手將南柯抱起來,走向床榻,“平日裡練劍修行,哪裡穿得住白衣裳,輕易便髒汙了,給人瞧見倒有失禮節。”
繞過屏風,沉明琅放了她下來。兩個人坐在榻上,沉道子替南柯解下領口的扣子,眼睫微垂:“再者,世間傳言鯉洲修士放浪形骸、有失風化,你亦不是那般作派。可見,這些傳言大都是尋常人的杜撰……”
不待他說完,南柯忽然伸手握住了沉明琅的手腕,青蔥指尖處圓熟欲滴的紅指甲在燈火下濃豔得近乎流淌成春水。
“你怎的知道,我不是那般作派?”
她笑吟吟問,沉明琅手中那顆釦子卻倏地彈開,黛色羅衫剎那間滑下,露出女子圓潤赤裸的肩頭。
南柯握著沉明琅的手向下一壓,落在那桃紅小兜兒隆起的柔軟之處。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彷彿要將這清俊的天道之子任何的細微動搖都不放過。
指掌之下,肌膚如膩,沉明琅卻抬了眼神迎上南柯的打量,眼底一片清明。
“觀人識其心,而非看其行。”沉明琅微微一笑,將手輕輕抽離,“在我心中,你便不是那般模樣。阿柯,你不必這般考驗我。”他抬手抽去南柯髮間玉簪,聲音輕柔,“更無需以自身為試。”
沉明琅起身吹熄燭火,只留兩盞梅花小燈亮在遠處。回頭時卻見南柯依舊在看他,二人視線對上的瞬間,南柯轉過了頭:“……沒意思,還以為你會說教我一番,這樣好方便我以後想起來討厭你。”
沉道子聞言不由得失笑:“說教你做什麼,我又不是你門中長輩,這些事還是教你師父他們去做好些。”
他順勢躺在南柯身邊,看著南柯轉過去的半個後腦勺,沉明琅道:“你也不必因為我的話有什麼想法,我怎麼想是我的事,你儘可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南柯含糊地應了一聲,沒一會兒身旁傳來青年平穩的呼吸聲,南柯卻還睜著眼睛數羅帳上繡著的花骨朵。
這個沉明琅,她當真看不透。
分明修的是九嶽仙宗的太上忘情,卻又因著一個她不知道的緣由對她情根深種。
分明是天生道子正道天驕,卻又與她這麼個魔修妖女廝混在一起處處維護。
是福耶?是禍耶?
南柯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