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著李成綺的反應。
少年人垂著眼睛,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神情。
小皇帝性格驕縱,季氏兩個月以來都看在眼裡,今見他居然坐得住,心中難免生出些讚賞。
其實李成綺此刻的想法非常單純,他不生氣,甚至有點讚賞謝明月,謝明月此人做事皆要做到盡善盡美才行,連作偽都是如此。
先帝活著時謝明月就常被太皇太后召見,現在先帝死了,謝明月一切如常,分毫不令人覺得人走茶涼。
沒枉費我娘平時多給他的笑臉。李成綺心道。
季氏收回視線。
闔宮宮人也有人在打量小皇帝,擔憂,嘲笑,看笑話兼而有之。外地藩王子嗣入京繼位,內無強勢姻親,外無權臣襄助,且靖氏兄妹待人從不懷德,教養出來的孩子更如一個模子刻出般,兩月餘,竟半點不得人心。
李成綺將拿手指撥了下桌上胖得圓圓滾滾的玄鳳,得到了後者狠狠啄上一口的待遇,他手抽的很快,沒有傷到一點皮肉,卻看得蕭蕭心驚肉跳。
不認人的小畜生。李成綺心說,又坐回去了。
眾人見他撥弄玄鳳險些被咬,坐到椅子上神情不定的模樣更把他編排了個徹底。
這小玄鳳是先帝的愛物,而今,卻連這麼個玩意都敢欺負少帝,雖說畜生不通人性,然剛受了這樣大的屈辱,小皇帝難保不會連坐,把氣撒到玄鳳頭上。
不知明日還能不能見到這圓乎乎的小東西。有人心中惋惜。
長樂宮偏殿中,靖嘉玉面容猙獰,將桌上硯臺筆架一把掃到地上。
噼裡啪啦作響,連正殿都聽得清楚。
“娘娘,娘娘您千萬不要動怒,您為了這些小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啊,”靖爾陽繞開地上狼藉的一片,跟在靖嘉玉身後哄道:“娘娘,您千金貴體的,莫要……”
花瓶墜落,碎瓷聲打算了靖爾陽的話。
靖嘉玉靠著花架子,氣得喘息吁吁,胸膛快速地上下起伏,“太皇太后早就不管宮中事了,謝明月去拜見她做什麼?他哪裡是要去拜見太皇太后,分明是在故意打我們娘倆的臉,君王溼著頭髮等他回來,他多得意!”說著嗚嗚地哭起來。
靖爾陽急得團團轉,又無計可施。
靖嘉玉哭得眼睛紅腫,仍狠狠道:“傳下去,哀家身體不適,不便見外臣!”
靖爾陽都要急瘋了,“娘娘,您若是不去,難道叫陛下一個人面對謝太傅?”
靖嘉玉哭哭啼啼,“有什麼不可?為孃的給他擋了多少明槍暗箭,今日孃親受辱,他無計可施便也罷了,非要讓哀家把臉遞上去,讓姓謝的再踩一次嗎?”
靖爾陽心說多少人想把臉遞上去給謝明月踩他還願意呢。
但他不能和親妹妹、周朝的皇太后這樣說話。
靖嘉玉自入宮以來無人不是捧著,根本不曾見過謝明月,只聽過他一日殺三帝。
然而殺不過是儲君,她自覺兒子已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誰也動不得,又有李旒喜愛小皇帝,她對謝明月怕的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