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喲,別說現在社會不一樣了,就算放在以前,家裡出了能頂門立戶的女人,不一樣能招女婿上門,也不是一定要外嫁的。」雖然那些故事,都是村長老婆從戲曲還有鄉野傳說裡聽過來的,但也一點不耽誤她理直氣壯的用這些事跡,對老古董進行批判教育。
「是喲,還可以招上門女婿,」老太太眼睛一亮,終於想到一條自己可以接受的出路,「那要是她真有出息,這樣也是不錯的,至少不會變成外姓人,把錢都給了別家去。」
說來說去,最後那條才是老太太最在意的事情。
從這次和村長老婆聊過以後,老太太對宋輕予的態度忽然就變了,從之前不冷不熱,恨不得壓根瞧不見,一下子變得熱情起來,甚至還主動端來了一盤紅雞蛋,說這種蛋能補腦,讓宋輕予多吃幾顆。
對奶奶態度的突然轉變,宋輕予表示很不適應,總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危險感。
郭妍卻無意幫助女兒,反而一個勁的在旁邊看笑話,一點義氣都不講。
沒過多久,宋輕予拿到全市第一的事情也傳了出去,村裡人搞不清楚什麼叫聯考,只能按照老一套的說法,鄉試的第1名,那可是能叫解元的。
雖然都說現如今的學生,跟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書生不一樣了,但歸根結底,只要成績好就能輝煌騰達——這依然是留在無數國人心目裡,最根深蒂固的真理。
讀書好了就能考出去,能當大官,能掙大錢,總而言之,就是跟其他的鄉野愚民完全不一樣了,就算是個女娃子,也同樣值得高看一眼。
於是莫名其妙的,宋輕予發現自己現在只要走在村子裡,和她主動打招呼的人一下子比以前多了不少,這其中有還在讀書的學生,也有年紀更大的成年人,甚至在村裡威望很高的村長,好幾次看到她,也會走過來,樂呵呵的和她寒暄幾句。
就好像,她真會成為什麼大人物一樣。
宋輕予被這種態度的轉變搞得哭笑不得,但解釋了也說不通,反而她現在在村裡坐實了文曲星降世的名頭,甩都甩不掉。
甚至還有村裡的小孩,特地跑到她跟前拜拜的,說是拜了文曲星,以後考運肯定好,也能順利上大學。
宋輕予對著那個拜了兩下又突然跑遠的小孩一臉懵逼,郭妍又是一陣大笑:「用不著太在意這些,反正過幾年這些人就都不記得了,而且你這事還有一樁好處,我前幾天聽有一家的嫂子說,原來女孩也能當文曲星,所以準備好好培養他們家兩個女兒呢。」
宋輕予本來覺得哪裡都彆扭,聽到母親的話,心裡也終於舒坦起來。
也是,她一年到頭在村子裡也待不了幾天,可要是真能改變幾個女孩的命運,也算是積了大德了。
宋熙文一家原本準備在村裡留到年初五,可初三早上,宋熙文突然接到姜工的電話,說是專案有突破了,要他趕快回廠裡看看。
宋熙文這下哪還能按捺得住,當即就跟家里人告辭,帶著妻子女兒,開著小車,徑直回了廠裡。
自從從宿舍樓搬出去,宋輕予已經好久沒有回二廠了。
這裡的大部分模樣都沒變:宿舍樓旁邊那幾棵樹,一到冬天就光禿禿的,宿舍樓下的小操場面積不大,但一直是孩子們玩鬧的樂園,小操場東南角還有一個小沙坑,沙坑邊上放著些蹺蹺板鞦韆之類的裝置,宋輕予小時候最喜歡在這邊玩。
可有些東西,又好像完全不一樣了。
廠區旁邊的公告欄原來木頭都朽了,可是現在煥然一新,還安上了兩塊通明透亮的大玻璃,原來貼在裡面罵人的大字報,現在全都換上了紅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