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略略掃了她幾眼,雖說此時天色尚暗,但她莫名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中似是摻雜了幾分好奇與探究。
可不麼,她作為乾國前無古人的復活第一人,幾乎就是個移動的馬戲團,任誰都想湊上來看個新奇熱鬧。
池螢雖有些不自在,但也只能當沒發現,同那侍衛微笑著點了點頭,便跟著霍狄步行進了宮門。
上朝的眾臣此時也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只是文臣和武將的路線倒是涇渭分明,霍狄走的這一邊前後都是些魁梧的將士。他應當事先都與武將們透過氣,再加上陸家在武將中的威望頗高,故而投來的目光倒是善意居多。
甚至還有些過分熱情的,直接上前來同她攀談起來。
「嘿陸家小姑娘,可還記得伯伯我不,你滿月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您都說了是滿月的事兒誰還記得啊!
「別聽他胡咧咧,小姑娘,你小時候在我脖子上騎過大馬,還尿了我一身呢。」
……這種事兒您就不用記這麼清楚了。
「陸妹妹,小時候咱們一起掏過鳥窩,從樹上掉下來還差點兒摔斷了腿,你還記得不?」
喲,那我小時候還玩兒挺野。
……
池螢在委託者的記憶中根本找不到這些模糊的兒時記憶,但畢竟人家主動開口,她也只能禮貌點頭一一問好,「見過伯父/叔父/阿兄……」
好在從宮門到金鑾殿並不太遠,這種尷尬也就持續了十來分鐘。隨著眾臣陸陸續續進殿等候,池螢的耳根子也終於清靜下來。
她現在還算是個黑戶,生前又無任何爵位,自然沒有資格跟著霍狄一同進殿上朝,只能在殿外等候陛下他老人家的召見。
卯時正刻,殿內山呼萬歲,久候的朝臣們終於等來了他們的陛下。
此時天色還矇矇亮,池螢有些認床,昨夜睡得並不踏實,加上今天又被迫早起,總共也就睡了三四個小時的樣子,她靠在蟠龍立柱旁,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
人在半夢半醒之間,對於時間的概念也尤為模糊,她覺得自己不過也就眯了十來分鐘而已,沒想到宮中的內侍這就已經來喚她入殿了。
池螢聞聲一個激靈,極力睜大雙眼想讓自己更清醒些,這便觸及到了那內侍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尷尬一笑,「這位總管,還請您帶路。」
這內侍是宮中的老人,他見多了各色初入宮的人,等著面聖的百姓從來都是戰戰兢兢不敢抬頭,有些腿軟的連站都站不穩,倒還從未見過在金鑾殿外便能睡著的。這位陸姑娘當真不是個尋常人物,怪不得人家地府都不敢收呢。
「陸姑娘請。」內侍不由得心生幾分敬意,對她更恭敬了幾分。
池螢並不知他心中的機鋒,只當是宮中的規矩教得好,低著頭乖乖跟著他進了大殿。
弋?「陸氏女覲見。」那內侍用悠長的調子唱著她的名號。
池螢目不斜視地行到眾臣之前,恭敬地稽首叩拜,「民女陸螢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陸螢,」頭頂傳來的聲音略頓了頓,「嗯,免禮平身吧。」
「謝陛下。」池螢起身後仍低著頭,眉心卻不自覺蹙了蹙。
這位皇帝陛下的聲音聽上去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樣,本想著陶軒公主畢竟也十七八了,那她爹怎麼著也得有四十來歲啊,怎麼現在聽起來倒像是個與她同齡的年輕人?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細想,那位陛下便又發了話,他聲音清朗,還隱隱帶了幾分笑意:「陸姑娘,對於你死而復生一事,朕倒是也有些好奇,不如你仔細講講?」
池螢:???敢情您老人家願意見我是為了聽八卦的?
不過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池螢也沒什麼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