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諂笑著繼續道:「陸姑娘,說來我顧家與你們陸家也是世交,我家祖父還曾經與你的祖父一起上陣……」
「別套近乎,趕緊寫。」池螢頗為不耐地打斷了他。
顧天宇被那匕首上的寒光晃了眼,瞬間噤若寒蟬,低頭繼續乖順地奮筆疾書起來。
一炷香後。
「陸姑娘,您看看可還有什麼缺漏?」顧天宇將那密密麻麻寫了三頁的獻寶似地攤開,一臉賠笑看向她。
池螢大致掃了一遍,這顧天宇看上雖說去草包了些,但表達能力倒是不差,只是用詞略顯囉嗦,有刻意堆砌辭藻之嫌,但好歹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清楚了。
「嗯,差不多吧。」她點點頭,隨即捉起他右手的大拇指,在他脖頸那條血線上抹了一把,接著狠狠按在那請罪書上,一個廢物利用的血手印兒便誕生了。
顧天宇頓覺出幾分不對來,「陸姑娘,這……這又是何意啊?」
池螢拎著他的衣襟,將他提溜到門口,壓低了聲線冷聲道:「你回去告訴那位貴人,她若是還想在背後做這些陰損的事兒,那這份請罪書不日便會飄滿整個京城,你讓她自己掂量著辦。」
語罷便直接將他丟出門外,「啪」的一聲合上了大門。
顧天宇愣了愣,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池螢話中的含義,當即哭喪著臉腳步虛浮地向外走去。
這可如何是好啊,他不過是一時色迷心竅,誰曾想碰上的竟然是這麼一位祖宗,一出手便將他拿捏的死死的;可他又哪裡敢去跟那位貴人說這些話,但若是不說,待到這請罪書飄滿全京之時,只怕他們整個顧家都得遭殃。
在顧天宇二十五年的人生中,終於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色字頭上一把刀。
而另一邊的池螢正坐在桌案前,盯著那封請罪書微微出神。
她其實早就預料到,京城中想要對她出手的,同時也有這等遍佈全京眼線和資源的人,除了那位陶軒公主自然別無他人。
只是她以為這位公主頂多是要給她個教訓,或者直接下殺手也說得過去,但沒想到她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若是隨便找個浪蕩子侮辱了她,那霍狄估計會直接將這人滅口以絕後患,這事最後可能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她偏偏找來了這位有些背景又生性孟浪的顧家少爺,到時候東窗事發,霍狄便是再憤怒也要對侯府忌憚三分。
而陸顧兩家本就有些交情,按照上位者一貫粉飾太平的做法,最終的結局很有可能便是編一套說辭直接把她嫁到顧家。
這樣一來,公主便手不血刃的解決了一個麻煩的情敵。
果然是封建社會吃人牢籠裡培養出的精英,對自己的女性同胞也太不友好了。
但這位公主殿下千算萬算,終究是漏算了她的武力值,也許養在深宮裡的小公主,根本沒想到世上竟還有這麼兇悍的姑娘吧。
池螢撇撇嘴,將那請罪書摺好揣進懷中,現在只希望霍狄那邊面聖進展順利,趕緊讓自己的身份過了明面,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被動。
吉華宮。
「公主殿下,這是……宮外那位送來的信。」宮女戰戰兢兢地雙手捧起書信,遞到陶軒公主眼前。
陶軒公主正側臥在貴妃榻上假寐,她連眼皮都未掀起,只擺了擺手,「唸吧。」
她身側的大宮女接過那信,展開信紙抖了抖,正準備開口,卻在掃過一遍信的內容後微微皺了皺眉。
那大宮女眸光微轉了轉,隨即躬身在公主耳旁低語了幾句。
陶軒公主聞言鳳眸一凜,隨即抬手狠拍了下榻沿,「呵,她竟還威脅起本宮來了?」
「殿下!」一名小內侍正在此時跌跌撞撞地奔進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