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口酒道:「出息了,還知道投資。」
「可不。」她說,「他那仨哥哥變著方兒欺負他,老爺子躺病床上也快不行了,他能不出息麼。我聽說,他搞這個還是你給指的路?」
「丫想弄一五星級,被我訓了一頓,還跟地上爬呢就想著跑了,那不等著摔跟頭麼,他倒聽勸,自己去考察好了才從頭開始。」
「所以麼,人開張肯定得請你去。」
「我不去,你去玩吧,別老跟這兒守著我。」
她說:「你不去我也不去。」
他晃了晃杯裡的酒:「我倆認識這麼多年,你什麼心思我一直明白。可你從不點破我也裝糊塗,但不能老這樣,我們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我不能總耽誤你,以後有了好機會你得抓住,別往我這兒浪費時間。」
她頓了頓:「是因為她嗎?」
譚稷明也頓了頓,淡淡道:「並不是因為誰,我對你從來就沒那心思。我們倆家關係不錯,犯不著因為這事兒鬧膈應,該說的話我得和你說明白,你自己好好兒想想,我倆不往這道兒上走指不定能做一輩子朋友,可要走了吧我不得勁你也不痛快,最後落得大家都尷尬,抬頭不見低頭見
的,何必呢。」
她看著草叢裡的花,默了默道:「你倒看得明白。」
他還看著那隻曬太陽的貓,半晌才回她一句:「也該看明白了。」
認識譚稷明以來,程書穎從未和他這麼正兒八經談過事情,只除了兩回,一回是為項林珠上學的事兒,另一回就是現在,趕巧發生在他和項林珠分手之後……
因著認真對待,他這些話雖不近人情卻合乎情理。
對付從前吊兒郎當的譚稷明,她或許還能撿個縫兒把話推回去,可面對正經八百到近乎滴水不漏的譚稷明,她反而沒有什麼招能應付。
那之後就漸漸學著看開了,人一點兒機會不給,她也不是懵懂青春少女,總有現實在催促。
面對周遭殘酷的際遇,加上社會各個方面衝擊的壓力和忙碌冰冷的現實,大家都被錯綜紛雜的生活搞得團團轉,又有幾個人能顧及曾經發誓永遠不變的少女情懷。
時間在推移,事物在變化,這是誰也抵抗不了的自然規律。
兩年後應勢變化終獲愛情的程書穎見不得譚稷明總是鬱鬱寡歡的孤身一人,也架不住何曉穗逢人就讓給她兒子介紹物件的央求,於是在一個合適的時機把胡佳慧介紹給了他。
胡佳慧出身幹部家庭,母親是機關單位副主任,父親是國企一把手,她從小受的教養頗為傳統,默守陳規的長大卻也不乏生活情趣,閒時喜歡擺弄藝術品,擅用小女兒情懷把環境搞的很有氛圍。
好比剛才來譚家時帶給何曉穗的葉脈乾花,她很是費了些功夫才弄出個成品。
何曉穗喜形於色:「明明是你過生日,卻給我送來禮物。」說著又看著譚稷明,「欠人佳慧的人情,你可替我還了啊。」
白楊嘴不把風:「還什麼還,遲早一家人,講究這麼多幹什麼。」
張祈雨反手就是一掌:「就你話多,沒看人佳慧都不好意思了麼。」
白楊叫喚:「我說的有錯麼?」
程書穎揮著手安慰他:「沒錯沒錯,你小點兒聲大家也能聽見,咋呼什麼。」
譚稷明一直沒說話,走去沙發坐下,那模樣似有些疲累。
胡佳慧一身素色連衣裙外套著件米色開衫,她臉上化著淡妝,身材瘦長,圓圓的眼睛像兩顆剔透葡萄,說話間總凝視著人,閃現不問塵世的純淨。
大家這麼調侃,她也不太好意思,站在那兒靦腆的笑。
何曉穗去廚房張羅開飯,幾個姑娘圍在一塊兒聊天,白楊挨譚稷明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