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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鄉重修小學後,她們寒暑假之前還會再捐贈一批衛生巾和衛生紙,由李廣濟這位村支書牽線,直接送到小學附近幾個村子,再由村支書的老婆或是婦女主任負責當衛生宣傳員,發給每家主婦。
當初宋秋鳳提議在村裡搞個額外的衛生宣傳員是想給李廣濟一點好處,不圖他幫忙至少能別礙事,沒想到他兒媳婦宋娥是個熱心人,說話辦事讓人信服,做得遠超她們預期。
宋娥當時衛生宣傳員半年後,給餘自新打電話,說她想借著秋收的機會在村公所搞了次婦女聚會,發月餅,還有有獎問答,問題全是婦女健康衛生常識,答對了就有小獎品,想讓時予新贊助。
餘自新喜出望外,立刻送物資支援。
之後宋李村的婦女聚會漸漸成了慣例,每兩個月搞一次,要麼是在村公所,要麼是在李廣濟家裡。大家坐下拉拉家常,得知誰家男人打老婆打閨女,宋娥就發動嬸子大媽們去這家談心,看看宋大明啥下場?你也想那樣?
學校裡有老師,村裡有像宋娥這樣的熱心大姐和嬸子,這兩年附近幾個村裡的女孩再沒誰初潮時驚慌失措。
但時予新在中學高中設對女學生的助學基金的事並不很順利。
第一年設立助學金就有人向校長反映這不公平,憑啥她是女的就能拿助學金?應該按學習成績競爭,誰學習好給誰。
餘自新聽了氣得冷笑,按學習成績給?家裡的男孩在學習甚至在玩耍的時候,女孩在幹什麼?幹農活,做家務。
就像她小時候,要做飯洗衣,要餵豬餵鴨子,農忙起來睡覺時間都嫌少,可宋家寶呢?他連雙襪子都沒洗過,他寫作業有專門的書桌,她只能坐在地上用床當桌子!
上輩子宋家寶碩士學歷,她只初中畢業,難道是她智力不如他?還是她不如他用功?
雯雯賭氣說,“就只給女生!”
老校長和王老師面有難色。
餘自新明白,有些家庭不是窮,是短視,覺得女兒總要嫁人,唸了書也不會回饋父母,多一分錢都不想投資在女兒身上,不如早早叫她們輟學去打工,嫁人前那幾年工資還能貼補家裡。
就跟宋大明李桂香當年一個樣。
即使有了劉雯雯和她們姐妹仨的例子,照樣有人這麼想。
餘自新嘆口氣,“這樣吧,要是家裡願意讓女孩繼續上學的,除了給女孩助學金,男孩要是成績優秀也給一個獎學金。但要是不給閨女上學,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跟雯雯商量,看來還得請人去宣傳女孩受更多教育的好處。上學後能找到好工作,能賺更多錢。
或者,再開一條路線,在城市裡資助出門打工的女性學專業技能。
助學事業做起來千頭萬緒,打交道的人中還不少是像宋大明這樣愚昧短視又極度自私的人。真是份苦差。
辦不成自然氣得要嘔血,辦成了,也覺得心酸。
姐妹基金招了好幾批人,十個裡只有三個試用期過後還想留下。
難。真是難。
可再難,也要幹下去。
這年過春節時花姐終於決定從花想容離職,加入新新。新新的彩妝線越做越大,急需花姐這樣的人來掌舵。
花姐離開花想容那天,姐妹團專門給她辦了個跳槽派對,金姐在大酒店訂了間總統套房,用蝴蝶蘭裝飾,還開了好幾瓶香檳,一幫女人又唱又跳慶祝。
花姐喝醉了,嗚嗚哭,“整整十二年啊!十二年!”越聽越像控訴垃圾渣男毀我青春。
餘自新扶花姐去廁所吐,安慰她,“這些年也不是全無收穫啦!”她所遭遇的種種挫折,在逆境下的執著,還有最後的頓悟,這些全是寶貴經驗,全憑自己體驗,誰都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