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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在塔頂陰影處的狙擊手,已經瞄準了他。
齊樂人不自覺地笑了,冰冷而陌生的笑容出現在了他的臉上,在落日的餘燼中彷彿是降臨的惡魔。
砰的一聲槍響,水銀子彈擦著齊樂人的手臂飛過,並不想取他性命,只是要他喪失行動力方便勒索而已,他一側身就精準地避過了那枚子彈,下一秒他動了,敏捷得像是獵豹一樣,速度驚人地衝到了鐵塔前,雙手攀住鋼架爬上了鐵塔,機械塔上的人驚慌地揮出了短刀,齊樂人想也不想地徒手就握住了刀刃。
血液瞬間飈出,卻讓它更加興奮,它幾乎是狂亂地操縱著齊樂人的身體,揮出匕首,一刀割斷了狙擊手的脖子。
從頸動脈中噴出的血液在脈脈夕陽中唯美得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被濺了一臉血的齊樂人冷漠地看著腳下的屍體,毫無生氣的死屍扭曲地倒在塔頂上,手邊形狀古怪的狙擊槍隨著他的死亡,和他的腰帶一起消失了。
齊樂人站在塔頂上,頭頂傳來飛船飛過的轟鳴聲,就像是大工廠中運轉的機械一樣,從塔身上望去,整個落日島籠罩在沉沉的斜陽之中,高低林立的建築構築成一個鋼鐵鑄造的城市,一整排巨大的煙囪裡湧出白色的水蒸氣,竟然在夕陽下映出了一彎絢爛的彩虹。
一陣夾雜著機油氣味的狂風灌入了齊樂人的鼻腔中,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腿一軟坐倒在了地上,牽動五臟六腑的咳嗽讓嘴裡都滿是鏽鐵的味道,更別說那滿臉的鮮血正在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
背上陰冷的寒意已經縮回了後頸處,理智一點點從深淵之中回來,被刀割傷的疼痛也隨之而來。
太可怕了,剛才他就像是被奪舍了一樣,雖然眼睛看得見,但是卻完全無法控制身體,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要去控制自己的意識!滿心都被殺戮的慾望佔據,毫不留情地將兩個歹徒殺死。
齊樂人顫抖著看向自己的沾滿了鮮血的手,溫熱的血液已經在風中失去了溫度,只留下滿手的血腥,他還能記起自己是怎麼把手捅入對方的腹腔中,那黏膩的觸感讓人由衷噁心,然後那種力量就在他的身體裡爆破了,將他的五臟六腑都一起摧毀。
這就是惡魔的力量嗎?
齊樂人強忍著噁心的感覺,從包裹裡取出了水囊沖洗了一下滿手的鮮血,又用毛巾擦了一把臉,毛巾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被刀刃割得皮開肉綻的手掌上也滿是鮮血,卻奇異得止住了。他嫌惡地將毛巾丟到了地上,好像這樣就可以逃避殺人的現實一樣。
爬下鐵塔後,他還是感到一陣虛弱,這感覺就像是他剛剛使用了sl技能一樣。
看來殺戮之種的使用還是會對身體帶來負擔,如果有可能,他應該儘量避免使用它,否則時間一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理性還能維持多久。
高瘦男人的屍體躺在牆邊,身邊的牆體已經被炸塌了,這個居心叵測的貪婪劫匪就是用炸藥偷襲了他,還夥同了一個狙擊手,如果齊樂人身上的殺戮之種沒有因為沾染他自己的鮮血而受到刺激,現在他恐怕至少已經死上兩次了。
要不要處理一下屍體?齊樂人站在屍體旁思索了起來,盡力讓自己不去想剛才那血腥的一幕。
“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齊樂人渾身一凜,立刻回過了頭。
阿爾坐在小巷的牆上,抱著手臂看著他。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齊樂人完全沒有感覺到。
“你跟蹤我?”齊樂人的 殺戮之種(十)
次日一早,齊樂人在滿室夕陽中醒來,不久前的夢境中,他反覆夢到殺人和被殺,一次又一次,黏膩又血腥的死亡在半夢半醒間折磨著他,幸而篤篤的敲門聲弄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