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心坎,就是李修傑。
這不是她逃避下去就能慢慢抹平的,她特別明白,如果不敢面對,她這輩子或多或少都會留有陰影。
不為別人,就為自己以後能活的更輕鬆一點,她也必須踏出這一步。
喬喬緊緊抓著顧安晨衣服的手指緩慢地鬆動,輕輕推了推他,站直了身子,脊背挺的直直的,她覺得自己呼吸不暢,卻還是用盡全力去保持聲音不那麼顫抖,“好。”
顧安晨抿緊唇,卻沒有說一句話。
喬喬慢慢地鬆開緊緊攥著他手指的手,仰頭望著他,“安晨。”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叫了他的名字,但顧安晨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他帶她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喬喬死死咬著唇,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她真的是怕極了,但她必須面對,必須跨過去。
喬喬不能再像個縮頭烏龜一遇到事就縮回殼裡,不能。
顧安晨狠狠地抱住她,她的眼淚湧出來,卻還是倔強地啜泣著說:“安晨,我必須……”
顧安晨打斷她:“我就在你後面那一桌等你,不要怕,誰都不能傷害到你。”
喬喬和李修傑面對面坐下,顧安晨就坐在後面,正對著喬喬,高度集中地注意著面前的情況。
好半天,喬喬一句話都沒說,李修傑也沉默,她是神思還有點混沌,他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良久良久,李修傑才試著開口,說:“我不知道當年的事給你留下了那麼大的陰影,真的對不起,我不為自己辯解,是我的錯,我當年就是欺負了你,那時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構成了校園暴力,更不知道那些經歷會讓你生不如死,如果能重來,我不會……”
喬喬突然很煩他這樣講話,暴躁地衝他:“你說這些有用嗎?”
李修傑震驚地瞪著她。
喬喬眼裡都是對他的厭惡,和他對視著,“傷害都造成了,哪裡有重來?”
之前白亭妡和他打電話的時候告訴他,說喬喬現在根本不是當年那個柔弱的小女孩了,她很強勢,說話會咄咄逼人步步緊逼狠狠地戳你的心口,現在看來,真的是了。
李修傑抿著唇,只是說:“對不起。”
當年高考完了她就徹底沒有了音訊,後來上了大學,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每天都會想起那個高中裡整日被他欺負的小女孩,他問了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有她的聯絡方式,也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上學。
但有個同學給他發了一張她填寫的同學錄,上面有她家的地址,還有她的心願,最想做的事那一欄,她寫的是——到世界各地去旅行。
他按照同學錄上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見到了她的父母,但她的父母聽到他的名字後本來客氣禮貌的態度立刻變成了憎恨,她媽媽扯著她的衣領說要不是他欺負她的女兒,喬喬不會活的那麼痛苦,不會想去死來一了百了。她的女兒本該快快樂樂的生活,而不是現在這般木訥膽小總想用死解決一切。
那時的他才知道他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她的父母當然不會告訴他她的下落,他用盡辦法找她,但沒有一點音訊,他想親口對她道歉,可是他走遍了各個國家,都沒有看到說想全球旅行的她的身影。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同學錄上最想做的事那一欄,喬喬完全就是胡亂瞎寫的。
他每晚都會在噩夢裡醒來,夢裡的她死掉了,滿身的血,她的魂魄找到他纏著他控訴說全都是因為他她才會自殺。
這幾年來他沒有一晚是睡好的,對一個女孩的愧疚和後知後覺地悔恨佔據了他所有的生活。
喬喬的身體還在輕微的顫抖,可她卻反常的越來越平靜,看著他這副頹喪的模樣,她突然覺得身心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