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喊道:“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完了立刻跪下,向皇帝請罪:“皇上,草民從未說過那種話,草民也是被矇蔽的,求您恕罪!”
皇帝垂眸審視她,總是泛著柔光的眸子此刻已冰冷無比。嚴朗晴抬頭與他對視,心臟不禁狠狠一跳。她久居宮中,不常回家,萬沒料到家人會作威作福到那等地步。她只是想多學幾道菜而已,也是真心提攜民間廚子,卻反而害了他們。難怪今日請來的幾位大廚看見她時表情都很僵硬,彷彿敢怒不敢言,又頗為鄙夷。
但旁人如何看她,她已經管不著了,她只擔心皇上會對自己不滿。湯世子早在十年前就厭了她,如今她輸了金刀、輸了菜譜、輸了聲譽、輸了人心,再不能輸了皇上的寵愛。若是沒有皇上,今天過後,她嚴朗晴什麼都不是。
嚴守業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只管跟在女兒身後磕頭。當初耀武揚威、打壓同行的時候,他何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林淡把嚴家人搶來的菜方全都拆卸出去,放置在一旁準備物歸原主。
皇帝看她一眼,這才擰著眉頭說道:“起來吧,反正你們家的菜館已經關張了,以前那些事就算了。這些菜譜都屬於誰,自己拿走吧,日後該怎麼做還怎麼做。朕是皇上,亦是萬民之主,朕能吃的東西,天下人都能吃。”
輕飄飄一句話,竟就放過了嚴家父女。誠親王和恭親王面露不滿,卻也不再多說。
林淡還在拆卸菜譜,拆到其中一張,平靜的表情終於泛起漣漪:“若是我沒記錯,這道萬福肉是嚴御廚的成名菜吧?因為吃了這道菜,皇上才會看中你的廚藝,將你召入宮中。”
嚴朗晴剛鬆懈下來的表情又開始緊繃。
林淡瞥她一眼,語帶微嘲:“可誰又知道,正宗的萬福肉並不是這樣做的,甚至不是用肉做的。嚴御廚,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這輩子都不會做我爹的菜,卻又為何拿我爹的心血去博取你自己的前程。你這個人當真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嚴朗晴嘴唇一直在發抖,似乎想反駁,卻緊張地說不出話。嚴守業卻理直氣壯地吼道:“林淡,你不要胡說八道!這道菜明明是我家朗晴自己研製的,我親眼看著呢!”
林淡合上菜譜,徐徐道:“是嗎?是你自己研製的,還是聽我爹的徒弟跟你說的?若是我沒記錯,我爹的兩個徒弟如今都在嚴家菜館當大廚。”
“你,你空口無憑,血口噴人!”嚴守業氣得幾欲吐血,當事人嚴朗晴卻慘白著一張臉,始終沉默不語。
林淡開啟房門,言道:“是不是空口無憑,且等我把真正的萬福肉做出來再說。”話落徑直去了廚房。
皇帝深深看了嚴朗晴一眼,這才不緊不慢地跟上,其餘幾人哪裡還坐得住,連忙跑去湊熱鬧。今日這場比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實在是太跌宕起伏、精彩紛呈了!誰能想到必輸無疑的林掌櫃會在皇權的威壓下取得勝利?誰又能想到看似溫柔善良的嚴御廚,內裡竟是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
林淡是皇帝帶來的貴客,她要借廚房,店家哪裡敢忤逆,立馬把最寬敞的灶臺空出來,還為她準備好了食材。她拿起一塊豆腐,切成兩寸大小的方塊,又在其中一面刻了漂亮的萬字刀,放入骨肉香濃的奶湯裡燉煮,約莫兩刻鐘後拿出來,用一個炒鍋盛一點滷汁,不斷加上佐料,使滷汁收濃,變成淺淺一層醬汁,完了把豆腐塊放入醬汁中繼續熬煮,卻只沒入一層皮。
誠親王提醒道:“你這醬汁放少了,豆腐塊沒能完全浸入醬汁裡,不夠入味。”
林淡淺笑道:“王爺有所不知,民女要的就是這個味。”兩刻鐘後,她把豆腐塊一一夾出來,放在碗碟裡碼放整齊。眾人定睛一看,卻見豆腐塊已經變成一分醬色,九分奶白色,造型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