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五一的馬六屯正是一年春耕時,關有壽也無暇去葉家堡打聽一二,只好自己偷偷瞎琢磨。
梨花膏?不懂!關想爹,安想娘?難道小棉襖會不想他這老子,絕無可能。那梨花膏關,是啥鬼東西?
這時候別說沒百度,就是有,關有壽也不會找。
但不怕。
有趙老爺子呀。
倆人東扯一句西拉一句,關有壽旁敲側擊地得知此梨花膏乃是海市特產之一,他好像有些瞭然。
但也不敢過於放開想象空間。
海市梨花膏——海市,梨同李;膏同糊;中間那個花,要是按照他的分析,拼接一起之意則是。
——有位海市姓李的花裡花俏地迷糊一個姓關的。
是先生?
而後半句,想爹安想娘。是不是則可以瞭解為李想念關,卻還沒有達到閨女想她孃的程度?
真是指先生?
關有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如此隔了兩天,他終於又如期接到來自李長樂代收的一份電報。
——祖命孫留爺陪月末抵家。
關有壽頓時倒吸了口氣,苦笑不已。
之前推測已成真,那與老丈人書信往來的梅白丁無疑就是先生,孩子們已與他老人家相認才會稱祖。
可為何一直瞞著他,就連老丈人也跟著瞞?豈不是連同他一對兒女都瞞著更好,何必讓孩子困擾。
關有壽搓了把臉,眼神複雜地望了眼老院的方向,將心中一切猜疑埋於深處。那位表少爺什麼身份?
其實他知道。
甚至連對方的表字,他都已經清晰記起。
不知是不是飲用葫蘆水之故,一回憶倒是越來越清晰,包括那位時常喜歡抱他的副官姓名。
也是。
先有謹之,後有晉之。
遲鈍如他,也是世間少有。
關有壽勾起嘴角自嘲一笑,甩了甩頭大步往家而去。
東山腳下,關家後院,葉秀荷拎著一大桶豬食喂完兩頭豬返回前院,一見自家男人雙眼一亮。
“孩子她爹,今兒有電報不?”
“有。”
“李家小哥呢?”
“快天黑,他又急匆匆騎著車子就走,我不好留他。”關有壽上前遞給她電報,順手接過桶到水井一側。
“祖命孫,留,爺陪月末,抵,是抵吧?抵家?”領到掃盲證書的葉秀荷磕磕絆絆地終於唸完。
面對她家“高材生”,她還頗有些不好意思,卻不知這要是被你老子葉五爺知道,足矣他欣慰。
“對!祖命孫留,爺陪月末抵家。”
關有壽給了媳婦一個讚許的笑容,“意思就是你爹命令他們留下,他也陪著倆孩子到月末,到時候會一塊到家。”
但你這麼誑你媳婦真好?
“這回十個字。”葉秀荷確定了電報內容,很快數起電報上的字,“加上地址又得塊把錢了吧?”
沖洗水桶的關有壽汗顏。他家一對孩子確實敗家了點,但要是不給你發電報,你能睡得踏實?
“說了月末抵家,應該不會經常拍電報回來。”關有壽說著瞥了眼她,“放心好了,咱孩子幹啥心裡都有譜。不然的話,你爹他早就急匆匆帶倆孩子回來,還能說到月底到家,是不?”
“那是。別瞅咱倆孩子小,心眼還是有的。他們都知道拍電報要拍到李家小哥那,這要是直接送到屯子,還不得誰都知道他們去了哪呀。”
誇起自己一對兒女,葉秀荷又不心疼電報費用。
她再次展開葉式炫耀,“孩子在家,我還不覺得,哎喲,家裡活可真多。難怪我姐老羨慕我呢……”
關有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