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是笑著,話裡卻是毫不掩飾的諷意,激得百里陵立刻挺起胸脯:“怎麼不敢!要不是現在太平盛世,無戰出征,我才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呢!”
“哦?無戰出征,”百里霂低聲道,“北涼雖然已滅,但戰事根本不會有停歇的那天。你現在屬左候衛是麼?”
“是。”
“哦,那麼再混兩年恐怕就能升個牙將,不過,”他笑了笑,“你想調入我麾下烽火營麼?”
“烽火營?”少年瞪大了眼睛。
他臉上的狂喜之情顯然易見,百里霂卻冷冷地加了一句:“不要以為你是我侄兒就能開什麼特例,若是調去也是從步卒做起。”
“就是去餵馬也行!”百里陵大聲答道。
百里霂看著他的笑臉,頓了頓忽然道:“你應該知道,我和你父親隔閡很深吧?”
“知道,”少年點點頭,“不過我和大將軍倒是投緣。”
“哦?”
“你看,你討厭我父親,我也討厭我父親,”少年嘿嘿一笑,“不是很巧麼?”
百里霂一怔之後大笑出聲:“明日午時過後,你去城西軍營找尹將軍調換軍籍。”
“是!”少年喜孜孜地應了一聲。
八月十二,安陽侯府。
穿著淡青長衫的書生緩緩踏入這座陌生而豪華的宅邸,在寬闊的廳門前住了腳步,隨手一揖:“大將軍。”
百里霂轉過身,頗有些無奈地嘆道:“看來我不去請你,你是不會來的。”
“大將軍晉封安陽侯,炙手可熱,事務繁忙,區區在下怎敢上門叨擾。”蘇漓一面說著一面走入廳內,大喇喇地坐在一張椅上,撣了撣袍角。
“罷了,這些擠兌的話你暫且收起來,我有件要事要同你說。”百里霂拿起茶盞潤了潤喉嚨,低聲道,“皇上要我帶兵西征。”
“西征哪裡?”蘇漓稍有些吃驚,略一思索,“伽摩?”
百里霂緊抿著嘴角,點了點頭。
“是了,以眼下形勢看來,若是開戰,必是與伽摩無疑。”蘇漓說完,又輕聲道,“只是沒想到這場戰事來得如此之快,當今皇上的野心著實不小。”
他說到這,自覺失言,瞟了百里霂一眼之後道:“將軍找我來,想是為了分析此戰局勢。”
“不錯,你眼光獨到,不妨說說對這一戰的看法。”
蘇漓沉思片刻:“如今北涼已滅,大筆的錢財落入國庫,士卒士氣高漲,又收編了兩支歸降的蠻軍,兵力財力都是十分充足。我聽說,近三年都是風調雨順,稻穀滿倉,所以籌備軍糧也不是難事,只是……”
“只是什麼?”
“西域路途太遠,其氣候地形對於我們來說都十分陌生,將軍在山林中是隻猛虎,但放入平原也不免要茫然失措。”蘇漓輕輕點著薄瓷的杯壁,“況且將軍麾下的大軍都是在北涼原作戰慣了的,恐怕一時很難熟悉西域的氣候。”
百里霂冷冷一笑:“這個皇上倒是想到了,所以只留了一萬大軍隨我出征,其餘留待重新編整,說是另將西北駐軍調撥給我。”
蘇漓重重嘆了口氣:“西北駐軍自然對西域地勢熟悉得多,只是與將軍的默契就大大不如以前的部下了。我聽說那裡的賀蘭郡郡王是皇上的親舅蕭翼,為人傲慢,西北軍將領大多出自他的手下。將軍想要在這支軍隊裡重整軍威,必然要費不少的功夫。”
“當年從姜虢手中接管靈州後,我曾用了三年治軍,大不了再用三年。”百里霂抬起眼皮看他,“還有其他顧慮之處麼?”
蘇漓知道他在治軍上一向自負,只好撇了撇嘴角繼續說道:“伽摩雖然土地人口都無法與大炎相提並論,但國力不弱,冶鐵之術精湛,又加上城防牢固,恐怕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