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上午,衢州邊郊的這座小山坡被掃蕩了兩遍,百里陵又一次氣喘吁吁的下了馬,手裡拎著兩隻肥大的野兔,大步走進院落後,發現蘇漓還是那樣坐在角落裡,而剛剛生起的爐火已經熄得差不多了。
“你回來了?”蘇漓看著他手上的兔子,眼睛一亮,“那就洗米做飯吧。”
百里陵不由得慶幸起自己在夥頭軍中廝混過一個月,總還記得些烹飪的手藝,當即兌米煮粥,又快手快腳的洗剝了兔子,撿了肥嫩的肉質切丁,用細鹽捏了倒進鍋裡。而那個滿口待客之道的人一直抱著手看他忙東忙西,直到肉粥的香味飄出時才露出一點笑意:“阿陵,你很能幹嘛。”
被誇獎的年輕人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天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憋住了喉頭徘徊的一句問話:你這些年究竟怎麼活過來的?
蘇漓自然沒有注意到他這些腹誹,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到了那鍋熱騰騰香噴噴的兔肉粥上去了,百里陵抿著嘴遞過去一個木勺:“小心燙。”
“嘶……”蘇漓還是被燙了一下,又不甘心的重新撈了肉片。
百里陵望著他有些紅腫的嘴唇,不自覺嚥了口口水,俯下了身去。
蘇漓正好抬起臉,隔著熱氣與他對視上,他怔了怔,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你也坐下吃啊。”
“好……”百里陵答應著,卻並沒有坐下,“這粥好吃嗎?”
蘇漓幾乎咬到自己的舌頭,連連點頭,然後又呼啦啦喝粥。
“你跟我去函州,我每天做給你吃。”百里陵底氣不足的小聲說。
蘇漓突然放下碗,皺起眉頭瞪著百里陵道:“你以為一碗粥就能買通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百里陵以為惹惱了他,心裡忐忑了起來。
蘇漓卻慢悠悠的開口道:“要我去函州也不是不行,不過你需應我兩件事。”
他這樣輕易就鬆口確實是始料未及的事,百里陵驚喜之下連連點頭:“先生吩咐的事,多少件我都答應。”
“第一,我若是住不慣,即刻就回來,你不準阻攔。”蘇漓抬起下巴說道。
百里陵怔了怔,輕輕點了點頭:“是。”
“第二,我去你府上做客,可不受你管束,我不願做的事休要拿來煩我,若是讓我替你整頓軍務,我立即就走。”
“是,不敢勞煩先生。”百里陵聽完這個條件,才算鬆了口氣,湊上去問道,“那……我們今天就出發吧?”
蘇漓皺了皺眉:“這麼急做什麼?我那些書……”
“先生的家當我即刻找人來搬!”百里陵怕他反悔似的,急匆匆又往外走,“你先吃飯,我去去就來。”
蘇漓捏著木勺看他,有些好笑,自言自語道:“年輕人性子就是急,一上午來來去去的,把門檻都要踩塌了。”
這場倉促的搬遷中,最倒黴的應該是衢州守衛徐朗,他跟百里陵當年同屬禁軍,少年時就常被揍的夠嗆,現今又莫名其妙被拉來當馬伕,連旬假也沒閒著。當然,他雖然滿腹不情願,也是不敢顯露出來的。
等到載著蘇漓和他那些寶貝書籍的車馬來到函州城將軍府時,騎馬先行的百里陵早就候在門口了,他上前扶蘇漓下了車:“先生一路辛苦了,我讓人備了熱水,要不要先行沐浴?”
蘇漓素來好潔,聽見這話自然高興,點頭道:“也好,在車裡窩了幾天,正想舒舒筋骨。”
“先生的屋子就安排在後院左廂房,”百里陵走過軒廊,遙遙一指,“那裡有幾株紅梅開得正豔,開啟窗戶就能看見。”
蘇漓順著他指的地方望去,果然紅梅覆雪,景色極佳,不禁笑道:“看你當年傻愣愣的,現在竟這麼細心了。”
百里陵摸著後頸笑了笑,暗道: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