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寧這才驚覺,忙一手抹去臉上的眼淚,俯下腰去,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將那有些苦澀的淚水舔去了。
見他在自己脖頸間輕輕舔舐,嫩紅的舌尖若隱若現,百里霂苦笑一聲,伸手按住他的頭頂:“我現在可是既無心也無力了。”
嶽寧抬起頭,眼睛還是紅紅的:“我也沒有那個意思。”他抽了抽鼻子,“我每次來,你都受了傷,還一次比一次傷得重,我真怕……”
百里霂點著他的嘴唇:“征戰沙場從來如此,我有過七八名副將,現在除了白凡和曲舜,其他都戰死了。所以若真有那麼一天,你也不必怕,更不必難過。”
聽到曲舜的名字,嶽寧突然露出些尷尬的神色,他低聲道:“宋副尉的事,我聽說了。他雖然打過我,不過其實人也不錯。”
百里霂輕輕點了點頭。
“那個紫淮……真的是?”嶽寧見百里霂神色漸漸僵硬,忙道,“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百里霂沉默地摸了摸他的頭。
“我這次能停留的時日也不長,”嶽寧貼著他的鬢角輕輕蹭了蹭,“百里霂,要是可以不必開戰多好。”
“此戰一了,或許今後就可永無戰事。”百里霂的目光慢慢飄遠,輕聲答道。
嶽寧對上他的眼睛:“那我等那一天。”
百里霂帶著倦色淡淡笑了笑,在他唇角輕輕一啄。
嶽寧也暈陶陶地對他回以一笑,突然像想起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你聽說了沒有,這次你兄長也來了。”
他等了半天也不見百里霂接話,只得自己低聲嘀咕道:“我們只見過幾次,他跟你長得倒不大相像。”
“我們並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百里霂淡淡道。
嶽寧看出他神色中的淡漠,不好多問,摸了摸後頸道:“我家裡都沒有兄弟,只有幾個妹妹。”
百里霂勾起唇角:“睿國公只有一個寶貝獨子,寵得什麼似的,朝中誰不知道。”
“你……”嶽寧微微撅起唇,卻也不氣惱。
“說起你父親,”百里霂突然斂了笑意,“如今兵部內大都是他的門生,新帝登基不到一年,還要多仰仗他的扶持。”
“你不用擔心他被別的勢力籠絡去,”嶽寧撇了撇嘴,“藩王們又不是沒巴結過他,都被推了,父親在大事上可從不糊塗。”
“睿國公的聰明我是知道的,不過嶽小公爺可就好下手得多了……”百里霂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嶽寧哼了一聲:“不瞞你說,瀘晏王前些時候還送了不少禮物給我,光是南海的明珠就有十斛,稀罕倒是稀罕,可是我明知道他去年才同你在朝中結了樑子,怎會理他。”
百里霂捏了他下巴,輕聲笑道:“原來是我先巴結了小公爺。”
嶽寧微微偏過頭,從他手中掙脫開,抬起眼睛看他:“你這才知道我的好處?”
百里霂笑了笑,正要說話,門外親兵忽然道:“將軍,太府卿百里大人有事求見。”
“他找你應該是家事,”嶽寧整了整衣襟,“我先告辭了。”
走進屋的中年男人比起當年已見了老態,下頜上一縷薄須,像尋常文官一樣微微躬著肩,眼中再無當初的跋扈,反而見了些侷促,走了兩步便遠遠地在書桌前停住腳步,略擠出些笑意來:“三弟。”
百里霂沒有站起身,更沒有相迎上去,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太府卿大人,莫非把十年前你父親說的話都忘了?本將與你家再無瓜葛,兄弟二字還是不要攀的好。”
百里霍愈加顯得尷尬,低聲道:“父親那是一時氣話,”他躊躇了片刻,還是改口道,“大將軍這些年過得如何?”
“這些套話,留著帶回建墨和你的同僚們慢慢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