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後的酒肆夥計傻呆呆地抱著門閂,愣了半天才鼓足勇氣小聲道:“這位爺你認識他嗎,他欠我們鋪子三百文酒錢呢……”
嶽寧聽了這話,一轉身拭去臉上淚水,冷聲向張晉道:“老張,拿十兩銀子給他們。”
他家小姐忙道:“不用那麼多,只有三百文而已。”
嶽寧眼睛雖然還紅紅的,但臉上已換了平日的倨傲神氣,向那少女冷笑了一聲:“酒錢自然不會多給你,那十兩銀子不過是給你傢伙計請大夫的診金罷了。”
少女十分困惑:“什麼請大夫……”
“來人!”嶽寧對著身後那幫孔武有力的家丁微一揮手,“把那小子拖出來,給我打。”
“什麼?”少女和夥計懼是一驚,立刻就縮排了店鋪裡,家丁們卻早已得了令,大步衝進了這家小小的酒肆,把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嶽寧伸手拿過小夥計懷中的門閂,敲了敲他的肩膀,咬牙道:“你知道這是誰麼,居然敢拿門閂打他!”他恨恨地笑了一聲,“我現在脾氣不如當年了,用不著打死你,打斷兩條腿便罷了。”
他這一說,那幫家丁立刻上前就要動手,而一直沉默著的那個半醉的男人卻忽然在嶽寧後腦勺上一拍:“別鬧了。”
這句似曾相識的話讓嶽寧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在家丁的拳頭快揍上夥計鼻尖的時候喝了一聲:“算了。”
張晉適時地蹭過去低聲道:“老爺,我們該回府了吧。”
嶽寧看了他一眼,轉向百里霂:“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百里霂似乎仍在醉中,輕輕動了動嘴唇:“好。”
直到回了睿國公府,嶽寧還有些如夢似幻的恍惚感,輪番來了下人替他更衣洗手,他都是一副怔怔的模樣,不知在出什麼神。張晉一直挨在門邊,到哺時終於按捺不住,進來請了個安,搓著手道:“老爺,這位……這位百里大人您準備如何安置啊?”
嶽寧猛地回過神:“百里霂他又走了嗎?”
“不不不,”張晉被他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剛著了幾個小廝給他沐浴打理呢,看他一身邋遢,好像過得並不如意……”
他越說越小聲,一面抬頭去窺視自家老爺的神色。
嶽寧咬著下唇,又蹙起了眉頭:“是啊,不知他這些年受了多少苦,”他長吁短嘆了一會,又吩咐道,“把我臥房西側的那幾間屋子收拾收拾給他住,一應用具都跟我一樣,有半點差池你就自己回家養老去吧。”
“是是是,”張晉又是一疊聲應著,他牙疼般地抽著冷氣,低聲道,“老爺,這位大人朝中通緝好些年了,犯的又是謀逆大罪……哎老爺你別生氣,我我我知道這是被冤枉的,不過,這萬一被人發現他藏在我們國公府,那可全都要受牽連的呀。”
嶽寧僵著臉看他:“我家中若是出了賣主求榮的下人,也是你調教出來的。我全府若是被株連,你也跑不掉。有這功夫跟我廢話,倒不如把今天那些人的嘴堵嚴實,你當了十多年的管家,這點事總不會辦不好吧。”
“小的知道了!小的這就去辦!”張晉連連點頭,轉身就要走。
“等等,”嶽寧叫住了他,“瀾兒回來了嗎?”
“回老爺,少爺說他請了新登科的才子們喝酒,要晚些回來。”
嶽寧嗤了一聲:“等他回來之後若是問起百里霂的事,讓他直接來找我,”他頓了頓,又道,“百里霂現在在哪兒?”
“暫時安置在老國公臥房後面的廂房裡,我一會就去請那位大人移駕。”張晉小心翼翼地道。
嶽寧卻一擺手,起身整了整衣襟:“我去看看他。”
舊宅院的夜晚顯得有些冷清,嶽寧摒去了左右的侍女僕人,獨自走進了那間亮著燭光的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