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才明白你們都在護著我,在伽摩的時候,你說了那麼狠心的話趕我走……其實是打定主意要抗旨,怕日後獲罪連累我,是不是?”嶽寧苦笑了一聲,“你怕連累人又有什麼用,那麼多人為你死都是甘願的。”
百里霂望著他:“我知道你當時向我報信是冒了很大的危險,一直很感激……”
嶽寧輕輕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我,”他忽然看向百里霂,“你離開了這麼久,朝中的事很多都不知道了吧?”
百里霂知道他這是有事要說,便問道:“這些年朝中出過什麼大事麼?”
嶽寧緩緩嘆了口氣:“先說七年前,大都護蔣嵩同尹翟將軍不睦,在尹將軍戍邊的時候命朝中黨羽聯名上疏細數了尹將軍幾條罪狀,手段跟當年彈劾你差不多。誰料這幾封上疏呈上去沒多久,龍顏大怒,很快把蔣嵩的幾位門生關押了起來,還當著百官的面把他狠狠訓斥了一頓。”
百里霂皺眉想了想:“這個蔣嵩不是跟皇家結過親?”
“不錯,他女兒就是蔣貴妃,說起來活該是這姓蔣的倒黴,他捱了訓斥後曾入宮探望過一次他女兒,誰知自那之後,一件宮闈間的秘聞就傳出了市井。”嶽寧似乎並不想提這件秘聞,只是撇了撇嘴角,“這件事十個有九個都猜是蔣大人一時不忿,為了報復皇上才捅出去的,而這秘事又是皇帝的一大痛腳,當時就找了個緣由斬了蔣嵩,又廢了蔣貴妃,把蔣家抄了個底朝天,流放的流放,充妓的充妓,牽連了足足兩三百人。”
“什麼宮闈秘事,這樣了不得?”百里霂挑起眉看他。
嶽寧苦笑一聲:“歷來宮中從不會少了秘事,你忘了先皇的事麼?現在這個小皇帝自然也有些迥異於常人的嗜好,只怕比他父親更不能為外人道了。”
百里霂便沒有再多問,等著嶽寧說下去。
“那時一起獲罪的有個叫李明義的年輕翰林,他是蔣嵩的學生,那封彈劾尹翟的奏疏就是出自他的手筆。不過說來也很奇怪,竟有不少人願意趟這趟渾水把他撈出來,其中就有原兵部尚書曹臨,曹臨那時候已經是太子太師,風頭無兩,幾句話就把李明義官復原職。聽說是因為曹臨很賞識這個翰林的才華,一直想收為己用。而這位李大人也著實替曹臨辦了幾件事,其中一件,便是調查已經告老還鄉的尚書令李袁。”
這個熟悉的名字又讓百里霂一愣:“那個教訓過阿陵的尚書令李老頭?”
“不錯,蔣嵩的案子過去沒多久,就有函州官員遞了奏章說李袁一家橫行鄉里,他孫子連日打死多個平民,起因竟是為了要娶人家女兒去做小妾被拒絕。”嶽寧說到這,滿臉不屑,“正趕上那年皇上誕辰,聽了這件事不免心情大壞,很快就派了人去徹查此事,派出的欽差就是那位李翰林。我原不知道李袁和曹臨有過節,後來才知曉他們在扳倒你之後的兩年間,黨羽之間有過數次不小的爭鬥,所以當李袁知道欽差是曹臨的人之後乾脆自己懸樑了。李明義也不含糊,依舊網羅了李家密密麻麻的罪名上疏給了朝廷,偏偏還都有理有據,使得原先準備安心享福的這家人落得個滿門抄斬。”
百里霂起先不在意的神色終於漸漸凝重了起來,他似乎猜到了什麼,卻又覺得難以置信,眼神波動了一番之後,終究沒有作聲。
嶽寧略停了停,繼續說道:“一年之後,曹臨的好日子也到頭了,這次卻並非因為上疏而起,而先是建墨的大街小巷都流傳開了曹大人是如何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故事。這些故事說起來也不全屬實,卻是有聲有色,加上曹臨為官這些年,壞事幹得確實不少,黑錢自然也貪了不少,很快就坐實了當朝第一奸臣之名。他底子倒是硬,只是被削去了官職關押了起來,不過沒多久就死在了獄中,也不知是誰下的手。那位替他把罪名坐實的功臣……也是李明義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