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蘇漓猛然叫道:“曲將軍,你看那邊。”
“什麼?”曲舜忙向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沙塵中奔襲而來的騎兵後是一色黑馬的小隊,正中的武士有些與眾不同,披著一身厚甲,容貌有些粗獷的英氣,唇上一抹短髭。
“對方的鼓聲軍令都從那裡傳來,想必那就是格日勒圖。”蘇漓低聲道。
“依稀是他,”曲舜回頭看了身後一眼,“我們的人馬不足與他們硬拼,還是先繞到西側去的好。”
就在他揚起馬鞭之時,蘇漓猛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曲將軍神箭,能否射到那人面前,即便傷不了他的性命,也要驚他一驚。”
曲舜微皺眉頭,他深知此時觸怒敵軍主將必然會激得北涼全軍反撲,而身後不過五千餘人,立時便會陷入險境。但蘇漓絕不是個徒然生事的人,他既然如此提議,定有他的道理。此時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考慮,兩方的人馬迅速拼殺到了一處,他深吸了一口氣,提弓搭箭,向著那支小隊遙遙射出一箭去。
鐵胎硬弓力道驚人,羽箭直飛到格日勒圖面前,他微一錯身,竟被射落了頭盔,臉上立時露出驚怒交加的神色,猛然拔出長刀來,低喝了一聲。所有待命的北涼士卒都動了起來,呼喝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曲將軍,我們快走!”校尉急急地說道。
蘇漓也轉過頭:“全軍向西撤。”
“蘇參將,西邊丘陵究竟有什麼?”曲舜心中雖已隱約猜到,卻忍不住向蘇漓求證了起來。
“曲將軍難道不知尹將軍他們一直在這附近不曾離開麼?”蘇漓抓著韁繩,被顛得說話都有些吃力,“我猜他們在那裡設了埋伏。我們第一批渡河,不過是個餌,捉魚的,還在後面。”
“蘇參將方才要我激怒他們主帥,就是為了誘得北涼全軍追擊,好掉入尹將軍的埋伏?”
蘇漓勉強笑了笑:“不錯,方才時間緊迫,來不及向你說明,還請恕罪。”
腳下的土地被大批騎兵震得晃動起來,曲舜憂心地看向追兵,又道:“可是他們幾萬人,尹將軍與我的手下加起來也不足抵抗啊。”
“這個不用擔心,”蘇漓額上湧出了薄薄的汗水,卻仍努力露出個笑容,“他們的主力是來不及追上我們了,大將軍他們想必現在已經渡過河來。”
“可是船隻……”
“不是船隻,是橋,我們的那些船隻事先設計時便是為了這一戰,所以暗藏了機括,只要在河上連成一線,接上木板鎖鏈,就是一座木橋。”蘇漓臉色愈加白了,說話也輕飄飄的,“只是若與敵軍正面激戰,必然死傷無數,所以用了迂迴之策……”
曲舜聽他聲音不對,不由得緊張起來,但在馬上狂奔之際也只能問道:“蘇漓你怎麼了?”
“我沒事……”他伏得很低,幾乎趴在馬背上,“曲將軍,引敵要緊,不必管我。”
他這麼一說,曲舜更加著急,努力回過身來,卻看不見他的面色,只得暫緩腳步,挑出兩名心腹親兵道:“你們帶著蘇主簿向岔路躲開,千萬不能有所閃失。”
那兩人忙應了,一人上前將蘇漓扶到自己馬上,從左側一處小路撤出,一閃便不見了。
奔騰而起的灰塵中終於霧濛濛地露出大片的陰影來,那是一大片的丘陵,曲舜只在突襲哈丹庫侖時來過一次,知道其中地形複雜,如若繞進去很有可能迷失方向。北涼王族世代生活在這裡,從地形上來說,選擇此處作戰本就失策。曲舜想到這裡正要回頭,又想起蘇漓已被送回去了,不由得心內一空,重新加了幾鞭向前奔去。
北涼軍追得很快,將後軍衝得七零八落,丘陵間小路縱橫,本就不能像馳騁原野般的快意,速度一慢,後面的追兵就來得更兇了。突然,耳後一陣疾風,一支北涼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