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就看見黑壓壓的一批輜重車正緩緩而來,最前方是一輛華貴馬車,車簾已高高捲起,車裡的人扶著車框探出半個身子,也正看著他。
百里霂看清來人面容之後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嶽寧?”
他跑到近前,偏腿下馬,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嶽寧跳下車,面色焦急:“我是不是來晚了?”不待百里霂答話,他就衝他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低聲道,“我生怕來晚了,怕你,怕你被蠻子……”
百里霂聽他話語裡有些緊張的顫抖,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不晚,你先告訴我,怎麼會由你押運輜重?”一面說一面不著痕跡地退開了些。
嶽寧也收回了手臂,咬著下唇道:“我聽說瀘晏王買通了不少人,私自扣下了軍備,皇上年幼,幾次下令都被壓了下去。所以特意進宮請旨,擔任押運一職。”
百里霂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就能駁了瀘晏王的人?”
嶽寧低哼了一聲,拍了拍腰裡的劍:“我拿著父親的劍連殺了三名郡守,這才得以一路出關,”他抬起頭看了百里霂一眼,“你看,我也不是毫無用處。”
“嗯,”百里霂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小公爺的確比先前要懂事多了,這次可是幫了我軍一個大忙。”
嶽寧忍不住露出笑意,小聲道:“那你以後再不會覺得我是個廢物了吧。”
“誰敢小瞧英明神武的嶽小公爺。”百里霂說著在他鼻尖上輕輕一刮,回身傳令道,“立刻卸下輜重,急用的粗藥運到北大營。”
“是!將軍,我們何時出發?”白凡問道。
百里霂拉住坐騎的韁繩,翻身躍上:“即刻出發。”
嶽寧上前兩步,拉住他的袍角:“你要出城?我同你一起去。”
“我要去追擊乞顏大軍,兩軍對陣兇險得很,你先去杜昇府上歇幾日好麼?”百里霂說著,伸手拉開了他的手。
嶽寧不依不饒地捏著他的指尖:“我要一起去。”
百里霂垂著眼睛,目光微冷。
嶽寧縮了縮脖子:“那你……快點回來。”
百里霂點頭。
嶽寧慢慢地放開了那指尖,像是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低頭向馬車走了回去。
這日起的是南風,風拂過鼻尖時,似乎帶了家鄉溫暖溼潤的氣息。北涼原上一大片騎兵踏過的痕跡,一直蜿蜒向北。
沿著這道痕跡,有一支延伸數里的軍隊正在不緊不慢地向前推進,絲毫沒有追擊敵人的架勢。直到傍晚紮營,宋安終於忍不住,一頭扎進將軍的營帳:“將軍,我們這樣慢吞吞地趕路,如何趕得上北涼人?不如給末將一千人,我先行去拖住他們的後軍。”
百里霂正握著一彎黑質硬弓在試弦,隨口應道:“追上又如何,他那裡七八萬騎,踩也把你踩死了。”說著將弓豎了起來,眯起一隻眼睛似乎在瞧弓脊直不直。
宋安氣急:“那我們這樣要死不活地綴著他們又做什麼?”
白凡在一邊喝道:“老宋,怎麼這樣同將軍說話!”
百里霂卻沒有理會他的放肆,拿起一支刃口細長的狼牙箭遞給他:“你看看這批新制的箭矢如何?”
宋安悶頭接過,仔細打量了一番,微微咂舌:“這箭比尋常羽箭的箭簇要長,重量也足,放在硬弓上射出去必然更遠且有準頭。”
“不錯,而且它十分鋒利,能夠輕易洞穿皮甲,倒刺叢生,難以從傷口中取出。”百里霂擺了擺手,“給弓弩營分發下去。”
“是。”宋安低頭應後,忽然反應過來,“將軍,這是要準備出擊了嗎?”
百里霂笑了笑,將視線轉到他的佩刀上:“出擊之前要先喂好馬,再將刀磨得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