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翼看著他手裡的劍,突然低低一笑:“曲將軍不必動怒,西北軍在我郡外也駐守了幾十年了,我雖然對百里霂有偏見,卻也不想為難了他們。囤積糧草的倉庫在城東,你隨我來。”
曲舜被他態度的轉變弄得有些驚訝,卻也很快收了劍,帶著自己的人馬隨他向城東而去。
然而,越向東走,曲舜心裡就越是疑慮,這裡地勢平坦,一眼望過去並無穀倉,倒像是練兵的校場,隨行的很多是北涼戰場上打過仗的老兵,忽然有一人大叫出聲:“曲將軍,這裡不對!”
話音剛落,四周便接連響起一片鏗鏘的鏈鎖之聲,炭火馬一聲長嘶,猛地向前跪倒,登時把曲舜跌了下來。他抬頭一看,周圍縱橫連起數道鐵索,將整支輕騎全部困在了這裡。緊接著四處竄出上千兵勇,把曲舜等人牢牢地壓制在地上,看樣子是早先奉命埋伏在此。
曲舜幾乎不敢相信這個郡王當真出手暗算了他,喝道:“蕭王爺,你和大將軍同拿大炎的俸祿,怎能不為皇上分憂,反而視同族為敵手!”
“我為不為皇上分憂,是你管得著的麼?”蕭翼冷聲笑著,上前一腳向他的側臉踩了下去,“你不是要對我不客氣麼?想我蕭翼還不曾被人威脅過,你一個小小的武夫仗著有百里霂撐腰就敢對本王無禮。本王就算現在殺了你,也不過是踩死只螞蟻那般容易。”
曲舜雙手被兩個兵士按在背後,腳踝也被人踩著,側臉狠狠地摔在泥土上,兩眼怒視著這些人,氣憤得說不出話來。
蕭翼俯視著他,揚起眉毛,忽然笑道,“本王心慈手軟,只要你說一句,百里霂是低賤宵小之輩,我便放過你。”
曲舜從喉嚨裡低吼了一聲,用力地抬起頭,咬牙道:“大將軍忠君愛國,對王爺你也一再禮讓,奈何王爺心胸狹窄,容不得別人。今日你要殺便殺,別說是讓我汙衊大將軍,你且問問我手下的弟兄,有誰會因為貪生怕死而辱罵大將軍的!”
“好,”蕭翼陰冷地笑了起來,“說得真好。”
他抬頭看了眼身旁的蕭振,點頭道:“當初百里霂打了我胞弟一鞭,今日我就幫他討回來。”他說完,向左右打了個手勢,“把這小子給我綁起來。”
隨著他一聲令下,立刻走上兩名崑崙巨漢,將曲舜拎了起來,三兩下卸了他的甲冑,將他剝得只剩一件單衣之後,用粗繩牢牢地捆在了校場中的旗杆上。
蕭翼抱手在懷,斜眼看著他:“今日也算是你的福分,本王可有很多年沒有親手抽人鞭子了。”
這一日天氣陰晦,頭頂的烏雲許久不散,曲舜強忍著冷風鑽進衣衫的寒意,咬著牙與他對視,一言不發。
王府的侍從很快遞上一條墨綠的長鞭,那長鞭看不出質地,鞭稍微微晃動,蕭翼拿在手裡,慢慢向曲舜走了過來。
“啪——”第一鞭抽到他胸膛上時,衣衫和皮肉登時被劃開一道血口,突如其來的劇痛幾乎讓曲舜昏死過去。那鞭上不知抹了什麼藥物,一鞭之後創口加倍的疼痛,像是細密的鋸齒沿著血脈直鑽到心裡去,蕭翼略停了停,望著這個痛得臉色慘白的年輕人,見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卻始終不肯漏出一聲痛呼。
“倒是個硬骨頭,”蕭翼冷笑,“我看你能捱到什麼時候。”
他揚起手臂,又是幾鞭下去,卻並非劈頭蓋臉地一頓亂抽,而是反覆鞭打在那幾處固定的創傷上。鞭上的倒刺將肌肉一層層地撕開,鮮血順著碎成絲縷的衣料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很快在血肉模糊中已可以看見隱約的白骨。即使是不懂刑罰的人也能看出來,這是足以將人打廢的鞭法。
曲舜的隨行舊部們還被反綁著捆在下面,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早已按捺不住湧動了起來,撲上去要和蕭翼拼命,卻又被多於數倍的兵勇按了下去。賀蘭郡計程車兵們拾起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