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乃是大都護府長史林昀,”他看了一眼哆嗦得說不出話的同伴,“這是我的同僚大都護府司馬李譚,前些年在朝堂上見過將軍一面。”
“看來兩位都在建墨為官,不知到我們這蠻荒之地所為何事?”百里霂抱著手,隨意問道。
那林昀略一遲疑,沒有立刻答話。
百里霂打量了四周一番:“這裡看來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進去聊聊。”他說著指了指前方陰暗的牢房,即使是黯淡的燈光下也能看見那些猙獰的佈滿黑色血跡的刑具。
另一個叫李譚的瑟縮個不停:“將……將軍,我們是奉大都護之命到北涼送封信……”
“大都護?”百里霂眼中見了些厲色,“送什麼信,送給誰?”
李譚戰戰兢兢看了他一眼:“大都護的信箋我們不敢私自拆開,只知道送給北涼王帳下一個叫那日松的,聽說他只是個文官,現在也被抓了。”
百里霂沉默了一會,忽然道:“乞顏打了你們沒有?”
“打,打了,”李譚撫著胳膊上的鞭痕,幾乎要流下淚來,“還把我們關在羊圈裡,和畜生睡在一起。”
百里霂冷笑了一聲:“這就算輕的了,剛才提出去的那幾個人想必你們看見了,那還只是番邦奸細,遠沒有裡通外國的內賊可惡。”
兩人自然記得剛才見到的慘狀,心裡愈加害怕,涕淚交流地哀求道:“大將軍,我們只是奉了大都護的令,絕不敢做什麼叛國之事啊,還求大將軍饒了我們這次……”
百里霂冷著臉,俯下身來:“你們送信過去,對方的回執在哪裡?”
林昀胡亂擦了一把臉,狼狽地回答道:“他們沒有回信,只是讓我們帶一句話回去。”
“什麼話?”
“北涼即將易主,靜候兄臺佳音。”
百里霂聽後,像是笑了一聲:“佳音,什麼佳音?”
“卑職不知,卑職實在不知。”
百里霂看著連連叩頭的兩個人,突然喝了一聲:“好了!”
“且不說裡通外國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就是我這次放了你們回去,你們也難免要因為密謀敗露而被滅口。”百里霂緩緩道,“兩位大人的人頭早已搖搖欲墜,再向我叩頭也無濟於事啊。”
兩人聽了他的話,哭得更是悽切。
百里霂的語氣又緩和了些:“兩位大人想必還有父母妻兒,若是在此將你們處死,本將也頗有些於心不忍。我這裡倒有個法子,或許可使兩位免去死罪。”
李譚這時反應倒快,一把抓了百里霂的衣衫下襬:“若是將軍願救我二人性命,縱結草銜環,當牛做馬也不能報答萬一。”
百里霂向身邊使了個扶兩位大人起來,”等到兩人踉蹌著站了起來後,他才微微笑道,“若是兩位願棄暗投明,立功贖罪,我自當寫信上表皇上,給你們額外求個請。你們也知道,我與皇上有些私交,說不準到時候不但保得二位身家性命,還能加官進爵。”
林昀看著他,嚥了口唾沫問道:“還請將軍賜教,如何立功贖罪。”
“這個簡單,等二位回了京城向大都護交付時,將這些波折一概略去不提,只說路上冰雪礙道耽擱了時日,口信也依舊傳達。此外,大都護近期與哪些人物往來列了名單給我,回京之後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風吹草動,立刻著人傳信到此。”百里霂頓了頓,“這對二位來說,不難吧?”
二人連連點頭:“一切聽從大將軍吩咐。”
晌午過後,天空見了晴,映著書房門口淡淡的影子。
年輕的副將掀開厚重的門簾:“將軍。”
百里霂正對著桌上垂頭看著什麼:“曲舜,事情都辦妥了?”
“末將已送那兩位大人出了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