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嘆完,看了看百里陵不明所以的神情,才想起自己還沒回答他的問話,只好伸手指了指剛剛經過的街市:“你看這裡的商鋪多不多?”
“很多,不過好像不少鋪子都關門了。”百里陵懵懵懂懂地答道。
“這裡大都是南來北往的商客,尤其是西域諸國的客商,來此販賣香料寶石,或與中原客商交換絲綢瓷器。”蘇漓笑了笑,“你看這賀蘭城如此宏偉,其築造的本錢大都是來益於這些客商們。”
“所以,我們一旦攻打伽摩,伽摩人就不來做生意了?”百里陵有些明白過來。
“不止是伽摩,西域諸國人人自危,怎敢輕易踏入戰局。”蘇漓拍了拍他的頭,解釋道,“所以我們這次來,是切斷了蕭王爺的財路,他焉能不惱。”
“百里陵,立刻快馬去曲將軍尹將軍那裡,讓他們帶兵向城西進發。”百里霂打斷了他們的敘話,下令道。
百里陵忙收起閒散的神色,挺直脊背應聲而去。
“將軍不等吃過午飯,現在就要去城西點兵麼,看樣子有些急切。”蘇漓翻身騎上馬,微笑著問道。
“我確實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五萬戍軍了,”百里霂喃喃道,“方才蕭郡王讓我去領兵時,滿臉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賀蘭郡西,已是入夜時分,蘇漓在遠處風沙的呼嘯聲中走出了大帳,向著軍旗下駐劍遙望的背影道:“曲將軍是想家了麼?”
曲舜一怔,轉回頭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蘇軍師說哪裡話,我在靈州時幾年不曾返回家鄉也並不會多想家。”
“離家鄉太久,思鄉之情反而會淡去,比不上剛離故土時,心頭那千絲萬縷的牽掛啊。”蘇漓將吹散的髮絲撥到腦後,走到了他身邊。
曲舜垂著眼睛,沉默了片刻,才問道:“一下午都沒見蘇軍師,你去哪了?”
“不過在附近高處隨意走走看看。”蘇漓揮了揮衣袖,“這裡的風沙可真大,地形也因遭受腐蝕變化得十分快,不過數十年光景,舊的地圖就已不準確了。”
他靠在旗杆上,藉著搖晃的火光打量著曲舜的側臉:“我離開的這一下午,發生了什麼事麼?”
“唉,”曲舜長長地嘆了口氣,“將軍巡視了西部駐軍的大營,他們的統領吳礁倒是個老實人,帶著將軍將十個營全部巡了一遍。可是,這批駐軍顯然已是多年不曾徵調,老朽孱弱者足有數千之眾,其餘的也都懶懶散散,光是集合就花了大半個時辰,有的站在校場上還昏昏欲睡。這樣的一支軍隊,別說將軍看了大為光火,就是我們也是一肚子的不快。”
蘇漓聽了這話,卻只是抬了抬眉毛:“那將軍有什麼對策麼?”
“能有什麼對策,將軍已下令讓尹將軍接手訓練這支軍隊,說十日後再去營中巡查,明日就是第一日。”曲舜說到這有些頹喪,“再過些日子就要向伽摩進軍開戰了,可我們如今卻無一優勢,反而困難重重。”
“你現在就是急斷腸子也沒用,”蘇漓無所謂地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將軍既然接了帥印,我們只能一步步地跟著他挨著,趁如今還閒散,去我營中喝幾杯吧。”
曲舜退後一步,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幾月不見,你怎麼愈加不知輕重,軍中飲酒可是大忌,你犯得起麼?”
“好,是我失言,那麼去飲杯茶總無礙了吧?”蘇漓顯然沒有真心悔悟,隨意笑笑便把他拉入了自己的帳篷。
這只是一處簡陋的營帳,角落裡堆滿了書卷,空氣中仍留著些許的墨香。蘇漓斟了兩杯溫熱的茶水,兩人對坐著飲茶,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忽然帳外傳來一縷細細的聲音,初時有些枯澀,但漸漸地就悠揚起伏著在風裡遠去了,曲舜怔怔地聽著這聲音,在北疆戍守了十年,這樂聲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