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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彎著腰,面前放著一袋子奶片,他在黑暗中數著玩。
陳仰哆嗦了一下,朝簡忘記自己數到哪了,他拿出手機點開,眉頭皺了皺,嫌時間過得太慢。
“肚子好餓啊。”陳仰輕哼。
“奶片多得是。”朝簡丟了個奶片給他。
“我想吃鹹的東西。”陳仰很勉強的剝開吃掉。
朝簡:“不是還有兩根火腿腸。”
“我想吃熱的……”陳仰慘兮兮的吞口水,四天下來,他除了 回去
啞巴死了。
她睜著眼睛, 面容安寧地倒在水裡,嘴角微微翹著,肚子上的窟窿裡湧出大股大股的血液, 染紅了這一片的水域。
瘦瘦小小的屍體沉在水底, 牛仔裙兜裡的便利貼本掉了出來。
那些字跡很快被水沖洗模糊, 爛掉,不復存在。
如同便利貼本的主人,她從這個世上消失了,記住她的只有還活著的四個隊友。
“小啞巴……”
陳仰的腿邊都是血水, 他把朝簡往背上託了託,身上是冷的, 胸口卻燙得難受, 那裡有一團冷焰火在燃燒。
做任務的這條路很長,看不到盡頭,所過之處都是死亡跟鮮血。回家的信念像一根繩子, 套在他的軀體跟靈魂上面,死死牽扯著他。
往前走,繼續走,走下去。
小啞巴的死讓陳仰忘記了數步數,閉著眼睛走路又沒有參照物, 很容易迷失方向, 他必須用一隻手託著朝簡,一隻手摸著溼冷的牆壁小心翼翼前行。
人在黑暗中會缺乏安全感,想象力也豐富得可怕,手摸過去,不知道會摸到什麼,於是就條件反射地睜開眼睛看看。陳仰逼迫自己不去腦補, 他邊走邊不停地無聲默唸“回家”。
當牆壁變成金屬的時候,陳仰停了下來。到了,到右邊那部電梯口了。
陳仰放下朝簡,啞聲說:“門又關上了,我們要再次把它撬開。”
朝簡站進水裡,調整柺杖撐住自己。
陳仰扶著朝簡,他正要拿鑰匙插電梯門,忽然想起了一件被他遺漏的事,太陽穴狂跳。
喬橋是跟小啞巴一起走的,可是小啞巴出事期間她沒發出一點聲響。
而且……
陳仰側耳聽,從後面過來的只有一串水聲。
鄭之覃走近:“兩人同時進的幻境。”
陳仰的猜想被驗證,他喘息著捏緊鑰匙,腦子裡彷彿被機關槍掃射了一通,突突突地響著,遭亂無比。
“幻境裡都是假的,不要信!”陳仰繃緊佈滿冷汗的臉大吼,嗓子腥甜。
但是幻境裡的人聽不見,陳仰無力地想著。
“多少能有一點感應吧。”鄭之覃說,“她沒全進幻境,還在邊緣掙扎,後面就不好說了。”
“喬橋,無論你聽到什麼,全是假的,你在做任務,最後了。”陳仰憑著感覺尋找女孩的位置,“馬上就能離開了。”
“小啞巴已經……你堅強點!”陳仰的喉嚨裡發出蒼白的鼓勵。
朝簡撫上陳仰冰冷的後背,拍了拍。
難言的寂靜中,鄭之覃用公式化的口吻說:“撬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