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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兩廂僵持之際,外面傳來一道恭敬的聲音。
“陛下。”
程景頤:“說。”
“方才侍衛軍統領說是尋到了採月姑娘,採月姑娘安然無恙,統領大人正帶著她過來王帳謝恩。”
程景頤看到小姑娘一霎那瞪圓了眼,滿是驚詫的模樣,道:“怎麼?不是你說朕菩薩心腸嗎?自己說的話自己都不信?”
趙歸雁沒想到他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心下一白,頓時慌亂起來,軟聲道歉:“沒有不信。陛下心懷萬民,是我小人之心,不知陛下早已派人去尋採月。”
程景頤根本就沒有生氣。
趙歸雁想的沒錯,他骨子裡涼薄無情,對旁人的性命從未放在心上,只是……
程景頤目光劃過她的臉頰,上面還有幾道淺淺的淚痕。
若不是她在夢中還不停的哭喊那丫鬟的名字,鬧得他煩躁不堪,他怎會派人去找?
程景頤想到自己方才為了安撫住小姑娘,與她掌心相扣,甚至軟了嗓音哄她,答應她替她去尋丫鬟的情形,心中劃過幾分不自在。
這一分神,手便抖了下,濃稠的墨汁滴落,迅速暈染開來,那副字便毀了。
他的字痩勁疏朗,蒼勁有力,字如其人,一筆一劃都鋒芒畢露,走勢凌厲。
程景頤毫不心疼地將整張宣紙揉成一團,扔進了一旁的炭盆裡。霎時,火舌肆虐,白色的宣紙瞬間燃成灰燼。
趙歸雁敏銳地察覺出此刻程景頤似乎生氣了,可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明明方才還好好的,怎的忽然就撂了筆,把紙也燒了?
她只能一臉緊張地望著他。
程景頤燒了字,看著燒得通紅的銀絲炭上那堆灰燼,彷彿某些心思也隨著這紙燒的一乾二淨。
他說:“朕等會兒讓你的丫鬟來伺候你,有什麼需要和曹善來說,他自會滿足你。”
趙歸雁見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微微直起身,下意識問道:“陛下,您要離開嗎?”
程景頤微微側頭,“難不成你離開?”
趙歸雁見他目光落在床榻上,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睡在了程景頤的床榻上。
如今天色昏暗,顯然已是深夜。程景頤自該安寢,自己佔著人家的床,他總不可能睡地上吧?
她頹然地垮下肩膀,低聲道:“恭送陛下。”
她剛剛經歷生死,心中惶惶,對什麼都害怕。唯有程景頤能帶來幾分安全感,所以她總是不自覺想要依賴程景頤。
見他離開,才會追問他的去向。
程景頤腳步頓了頓,忽然又折身回來,坐在了椅子上。
趙歸雁臉上的失落還沒有收起,見狀,嗓音溫軟地喚了一聲:“陛下?”
程景頤攤開一本奏摺,頭也不抬,語氣很冷淡:“朕還有朝政未處理。”
趙歸雁先是一愣,隨後眉眼彎彎,語氣輕快:“那陛下趕快處理政務吧,我會很安靜,不會打擾您的。”
程景頤眉眼冷沉,低著頭不說話。
帳內多了個人,還是讓她感到十足安心的人,趙歸雁膽子大了點,小心翼翼地在榻上翻了個身,手掌合十,墊在臉頰下,偷偷瞧他。
燭光昏黃溫暖,照在那張清俊的臉上,柔和了他的凌厲,甚至還多了幾分溫文爾雅。望著這樣的他,彷彿外面呼嘯的寒風都平和了下來。
趙歸雁沒見過比他還要好看的人。
她對於他其實熟悉又陌生。
阿姐並不喜歡談論他,即便是偶然提及,也大多都是些客觀又疏離的評價。
她出入過幾次皇宮,都是阿姐詔她去鳳儀宮陪她,可她一次都沒見過他。
後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