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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眯了眯佈滿血絲的眼睛,那他昏迷的兩年多是在b區,醒後就到了a區,然後在a區做了大半年復建出院,當天就重新開始做任務。
原先他還感激匿名人士給他資助醫藥費,誰知道全是假的。
“ 現實五
陳仰不是一個喜歡流淚的人, 屈指可數的幾次都是因為朝簡,這次他內心的酸苦盡數滲透出來,並且形成一張有形的大網, 將他整個人都給罩住了。他在網中央一睜眼, 發現朝簡也在網裡。
朝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那張網穿透了皮肉根骨, 鮮血淋漓,卻還是費力往他身邊爬,想要握住他的手。
陳仰用顫抖的手蓋住臉:“靳驍長說你……說你曾經分裂出了一個我……”
朝簡的神情有一瞬的愣怔。
“還好有那個我,要不是他, 我就見不到你了。”陳仰用盡全力抱住朝簡,哽著聲音呢喃, “謝謝, 我謝謝他,謝謝他……”
那麼多次的絕望,換成陳仰是堅持不下去的, 他要麼死在幻境裡面,要麼出來以後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永遠瘋下去。
他不佩服朝簡,他心疼朝簡。
朝簡把下巴抵在陳仰的發頂:“哥哥,你要謝的人有點多。”
“我知道。”陳仰滿嘴都是苦味, 那個人格陪伴朝簡走出黑暗, 他還活著的訊息給了朝簡希望。靳驍長從始至終都沒有放棄朝簡。
還有朝簡自己,他治病期間經歷過無數次別人想像不到的痛苦折磨。
陳仰緊緊擁著朝簡。
朝簡拍了拍陳仰發顫的後背,當初他瘋瘋癲癲地站在終點自殺的時候,幾種人格出現了分歧,他們把他的絕望撕裂成了幾部分,他掙扎著想, 陳仰那麼厲害,說不定還活著。
就是那麼一絲渺茫到難以計算的希望讓朝簡掉過頭,往回走。
於是他攥緊各種各樣的藥瓶,捂著傷口流著血走啊走,一路走到了陳仰面前。
朝簡撈起陳仰的臉,唇在他的眉眼間摩挲:“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一個先走了,留下的那個該有多難過。”
陳仰記得,那就是a3樓任務裡面的事,當時“餘哥”抓走小啞巴利用她策劃了一齣戲,棋子“王姐”撞上喬橋,李正為了救她……踩到影子死了。
“你說那樣生不如死,我說差不多了,”陳仰回憶著,“你來一句,‘又不能死’,當時我先是問你為什麼,之後覺得留下的那個要揹著兩個人的希望往前走,所以才不能死。”
“我那麼想的時候,聽到你說‘不是’,我再問你原因,你卻不肯說了。”陳仰都記得。
“一個先走了,留下的那個很難過,生不如死,卻又不能死,不是因為要揹著兩個人的希望往前走,而是要回頭找到先走的那個人,再一起往前走。”朝簡輕笑,“我做到了。”他像一個討要獎勵的孩子。
陳仰身邊的東西都是假的,他能給的獎勵就是做好那道光,照亮朝簡的世界。
“瘋也有瘋的好,如果我一直清醒著,我會自殺,我死了以後會被重置,這是百分百的結局。”朝簡的面部有一瞬的扭曲,“然後我們相逢不相識。”
陳仰閉了閉眼睛:“都忘了,比一個記得,一個忘了要好。”
“不好。”朝簡咬他的臉,“一點都不好!”
陳仰感覺臉上的肉都要被咬下來了,他按著氣息微亂的朝簡,腳踢了踢湊過來的小狗。
“汪!”小狗對朝簡叫。
朝簡抱起陳仰去房間,小狗“嗖”地鑽了進去。
朝簡指了指門,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小狗不動。
朝簡笑了起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