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我要回家了,”女白領輕聲說著,滿臉都是淚,“我會帶著你的希望繼續往前走的,我一定會實現我們的願望,一定會的……一定會的……”她喃喃了幾句,捂著嘴踉蹌地從車上跑了下去,一個擁抱都沒辦法留下。因為紙人不全是她未婚夫,還有一個鬼魂附在上面。
“喬姐,我們也……”陳仰回頭的那一刻,嘴邊的話乍然僵住。
一個紙人靜靜站在他身後,看著他。
陳仰的眼底一紅,鼻息也變得紊亂無比,他有點無措,伸出去的手想碰紙人,卻又抖得很:“怎麼回事?喬姐,為什麼?”
車裡的語音回答了陳仰的問題。喬小姐少說了一個名字,不是七人隊,是八人。有一個她沒想起來。
漏掉了一個隊友,代價是自己的一條命。
陳仰的閾值之前降到了一個非常人的數值,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恢復以後還是很不穩,這會就極速下降,有溫熱的液體從赤紅的眼眶裡淌了出來,他眼睜睜看著紙人走到後排,拿起大砍刀,邪惡猖狂地對著虛空斜劃了幾下。
那不是喬姐了,陳仰連聲告別都來不及,他大力搓了搓因為情感劇烈起伏而充血的臉,腳步沉重地走向後門口,回頭。
視線掃過一個個紙人,最後停在喬姐變的紙人身上。
“喬姐,再見。”陳仰剋制著哽了一下,鄭重地重複了一次,“再見。”
這次死別之後,他和喬姐在將來再見了,他們重新認識,重新成為隊友,老隊友,朋友。
現在陳仰希望他們還能再見。
他希望喬姐也從三連橋的機房進了自己的走馬燈,他們都能走出終點,再次相逢。
陳仰走出公交的那一瞬間,他站在客廳,眼前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擺設。
這裡是三連橋,他家!
陳仰還沒從複雜的情緒裡出來,大門外面就響起了“扣扣”聲。
有人在敲門,可能是鄰居,陳仰不確定,他準備開口詢問一下的時候,臥室裡傳出一聲起床氣很大的謾罵。
“啊,操,困死了。”
那聲音讓陳仰全身的毛孔刷地張開,他看著另一個自己從臥室裡出來,身上穿著一套灰色的狗頭睡衣,褲腿一高一低,打著赤腳,眼睛眯在一起,手使勁抓著染成栗色的頭髮,邊走邊發牢騷。
“怎麼這麼快就天亮了,我感覺自己才躺下,好睏,我不行了,頭疼,最近任務有點多,睡不夠……”
“仰哥,你起床沒啊?”門外是陳仰的熟人,曾經的搭檔,香子慕。
“沒起!”
說話的人東倒西歪地開啟大門,哈欠連天:“香女士,你來這麼早幹什麼,找削……你臉上那兩大坨是什麼東西?來的路上被人打了?誰打你的,跟哥說,哥弄死他。”
“那叫腮紅。”香子慕冷颼颼道。
客廳裡的陳仰愣怔了一會,哭笑不得,原來他人生重要的節點不全是任務,還有生活片段。
不是任務的話,他就只是看客,看著曾經的自己和朋友們相處。
其實這才是真正的回顧走馬燈。
陳仰望著那個蓄著栗色短髮的自己,心想,挺好的,他剛送走王寬友和喬姐那兩個老隊友,不能再接著來了,這次能讓他喘口氣。
人生是一部電影,有無數個劇情拼接而成。陳仰前兩段劇情是全息網遊模式,直接進去了,這次他是觀眾。
陳仰目睹香子慕和以前的他拌嘴,臉上的表情很豐富,他的心裡生出一股子酸澀感,以前的香子慕留著短髮,髮尾往裡捲了卷,髮色是亞麻的帶點灰棕,她有溫度,接地氣,就是個鄰家大姑娘。
後來的她不是這樣,後來的像一張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