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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的腎上腺素不斷升高,那嬰兒不會是朝簡吧?不是他多想,他生命裡和他羈絆最深的就是朝簡了。
“老陳?”向東連著喊了幾聲,才把陳仰的魂喊回來,他將筆記本跟筆還給對方,“好多年不寫字了,字寫的沒以前好看,不過也還算湊合,畢竟基礎擺在那。”
陳仰毫無意外地看到了三頁風吹草地見狗爪,東哥的狗爬字還是老味道,鬼都不認識,全靠猜。
向東那份個人傳記的最後一頁底下是他的簽名。
——天下第一無敵大帥逼。
後來的他也是這簽名。
陳仰曬笑。
“笑個毛啊笑。”向東橫眉豎眼,“等老子死了,這就是絕版。”
陳仰給他一腳,他罵罵咧咧,很暴躁的樣子,卻沒還擊。
“老陳,我怎麼也算是你和朝小子的助攻大隊成員之一,你們什麼時候結婚,請帖有我的一份吧?”向東摸了把板寸。
陳仰斜眼:“你助個屁攻,你認識我們的時候,我跟他早就好上了。”
向東冷哼道:“說的就跟你們後來沒吵過架一樣!”
陳仰抿了抿嘴,吵過啊。
也好,挺好的,他們是普通情侶。
向東開始掰手指,數自己的助攻事業,陳仰擺出服了的表情:“行行行,東哥,咱不扒著過去了,往前看好吧,結婚就給你發請帖。”
向東這才滿意了:“到時候給你好東西。”
陳仰的心底冒出一個猜測,他好奇道:“什麼?”
“秘密。”向東前一秒說完,下一秒就說出兩字,“鑽石。”
他氣得扇自己:“說說說,說個幾把!”
陳仰習慣了東街老大的耍猴行為:“你哪來的鑽石?”
“我在現實世界碰到了一隊友,兩杯酒下去,他給了我三鑽石。”向東抖掉肩上的落葉,摳摳手掌傷口裡的泥巴,“那可是鑽石王老五,一個穿著富人區別墅群行走的大老爺,你能想象嗎,做任務隨便一扔就是一把鑽石,還都不是碎鑽,嚇人不?”
“是好嚇人,我要嚇死了。”
陳仰把筆記本塞進他的揹包裡,視線從又回到原來位置的那本書上掃過,他鬆口氣,一大片金黃色的麥浪在對他點頭哈腰。
太美了。
陳仰那副大自然繪成的畫卷裡看到了一個少年。
那是他的少年。
朝簡捧著一把小小的桃子向他走來,步子邁得很大,目光一直粘著他,世界萬物都不能左右朝簡的腳步和心神。
陳仰向著朝簡跑去,他跑著跑著,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化。
麥浪消失了,陽光不見了,泥土的腥味沒有了,朝簡不見了,四周的風變大了,很燙又很冷,夾雜著恐怖的氣流,風漸漸變成常溫,風力也開始減小。
然後,陳仰又看見了朝簡,戴著口罩,雙眸滲血,抵著他額頭的朝簡。
一堆奶片灑落在他們腳邊,其中還有朝簡的藥瓶。
陳仰呆滯地轉了轉頭,他站在被多道光籠罩的機房裡面,無數耳機線在他頭頂瘋狂扭動,他的頭上戴著耳機,身體脹大了一圈。
並且沒有停止,還在繼續發脹。
回來了……?
我為什麼會回來?
陳仰控制不住地抓住臉上的口罩,將它連同那團被他嘔出來的白絲一起扯了下來。
那團白絲沾著陳仰的血,飄向了朝簡。
陳仰愣愣看著朝簡摘下口罩,吻住他帶血的嘴唇。
機房裡都是白色絲狀物,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地纏住了漂浮的塵埃。
陳仰瞪大的眼睛裡不斷湧出淚水,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