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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扶著我。”陳仰伸過去手臂,“慢點,你站起來,身體的重心先放到右腿上面,再一點點往左腿上移。”
朝簡抓著眼皮底下的手臂,修長的手指箍住,他慢慢起身,冷白的面部變得發青,脖頸繃起青筋。
整個人都在抖。
下一秒朝簡就坐了回去,他的身體還在抖,那一下對他來說,像是消耗了他的大半毅力。
陳仰有預料少年的康復過程會很艱難,卻沒想到會難到這個程度。
他這條左腿到底是被誰害的?竟然給他留下了這麼恐怖的影響。
少年說過,明年能走了,就陪他找工作。
可明年真的能走嗎……
陳仰不想打擊朝簡,也不想給自己塞負面情緒,比起他幫忙做訓練計劃表,他更建議對方看醫生,即便是心理上的,也會有專業的治療。
要是不喜歡醫院的氛圍,可以把醫生請到家裡來。
朝簡隨便給他的卡里就有那麼多錢,不愁沒有好的醫療團隊。
陳仰把電視關掉:“今天不試了,明天再試。”
手臂被一把抓住,他半個身子歪過去,那隻抓著他手臂的手移到了他肩頭。
朝簡撐著陳仰站了起來,兩條腿都放在地上,右腿呈現出自然的狀態,左腿繃到抽搐,他闔起眼簾,氣息剋制著放輕放緩。
陳仰在心裡數數。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他數到第七秒的時候,朝簡的左腿小幅度的動了動,往前挪了一點。
陳仰看了,差不多有一厘米。
那是朝簡的極限。他挪完就縮回左腿,猩紅著眼倒進沙發裡,雙手按著額頭,接著就整個抱住腦袋,十根手指的指縫交叉在一起,緊緊摁著後腦勺,把臉埋在胳膊裡面。
少年的胸腔牽動得頻率急促又紊亂,喉嚨裡溢位無措的喘息聲,隱約帶著模糊的哽咽,他繃緊肩背,手腳止不住的顫抖。
害怕,驚恐。
如同一頭受傷的小動物。
陳仰呆呆的看著,眼前浮現出少年做噩夢嚇哭的那個片段,噩夢是不是跟左腿有關……
他不知道前因後果,不知道病因,幫不上忙。
想安慰都無從下手。
陳仰沒有說什麼,只是一直站在旁邊,陪少年度過痛苦的康復開端。
等少年停止了發抖,陳仰才出聲,他誇讚的說:“第一次嘗試,你就能站七秒,還邁出去了一厘米,比我預料的要強很多,也比我當初復建的時候要勇敢。”
沒得到半點回響。
陳仰懷疑少年不把臉露出來,是情緒沒控制好,不說話是鼻音太濃重,他抿了抿嘴,無聲的安撫著。
就這麼過了大幾分鐘,朝簡放下遮擋面部的兩條胳膊,他垂著眼眸開口,嗓音嘶啞:“中午我想吃肉。”
陳仰:“……行。”
“我去把肉拿出來,”他瞧瞧自己的手指,試探的說,“那你還打下手?”
朝簡拄拐離開沙發,經過陳仰面前時沒抬頭,柺杖支得距離也大,很快就進了廚房。
陳仰當作沒有看到他發紅的鼻尖跟耳朵根子。
“中午給你做紅燒肉。”
陳仰開冰箱,從冷凍那邊拎出五花肉放臺子上:“正宗的。”
朝簡說:“家裡沒冰糖。”
“有啊,在這……”陳仰開一個櫃子,他想到什麼,狐疑的看向朝簡,“你還知道炒色?”
朝簡不回應,他用柺杖把開了一小半的櫃子門撥到一邊,湊頭往裡面看。
“這呢。”
陳仰從櫃子裡找出冰糖,包裝都沒拆,他回來以後沒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