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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的朝簡驀然轉身,他用德語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著什麼,一瞬不瞬地盯著陳仰。
陳仰對上那道目光,他看見了冬夜裡的深海,海底有隻困獸睜開了眼睛。
那一霎那,陳仰心跳漏了一拍,他翻個身趴著,手摸索著拉開揹包拉鍊,從裡面摸出耳機往耳朵裡一塞,按著手機開始聽歌。
旁邊櫃子上的香爐在飄著青煙,陳仰聽著特意下載的催眠曲,眼皮合在了一起,很快就睡著了……並沒有。
陳仰拽出身下的被子把自己裹上,手在手機屏上劃拉,不行,必須找點事轉移注意力。找點什麼事好呢……陳仰點開微信問武叔,武玉的情況怎麼樣。
武叔:小玉今天也還沒醒。
手機屏的光照在陳仰熱度冷卻的臉上,他打字回覆:會醒的。
武叔:早早,錢的事……
聊天框的上頭顯示正在輸入,消失了,又有。陳仰發過去一條:不著急。
一串腳步聲從窗戶那裡走近,停在了床邊,陳仰立即放下手機閉上眼睛。被子被掀開,亮光爭先恐後落在他抖動的眼皮上面。
朝簡把陳仰拉了起來。
陳仰被那股力道帶著靠在了床頭,裝睡是裝不下去了,他搓著臉啞聲道:“你電話打完了啊?我們現在是要聊……”
冷不丁地發現朝簡將手機屏轉過來,指尖點了一下發過來的影片,陳仰微彎的腰背乍然挺直繃緊,他以為是朝簡家人,下意識整理頭髮跟衣服。
影片開通後,朝簡將陳仰的臉扳過來,讓他正對著鏡頭。
“lee,我的主治醫生。”朝簡厭煩又冷漠。
不是家人啊,陳仰舒口氣,他往影片另一頭的視窗裡看,那邊的光線很昏暗,只能看見一個男人深坐在皮椅裡,模糊不清的輪廓上面有一雙綠色的眼睛。
那是一種被叢林野獸盯上的感覺。
陳仰還沒從那種壓迫感裡抽離出來,就瞧見朝簡指著他,用稀鬆平常的語調說:“陳早早,我的藥。”
他愣住了。
下巴被捏住,朝簡對他說:“哥哥,打個招呼。”
陳仰還愣著。朝簡描摹了幾遍他下巴上的線條,低頭握住他的手,對著影片揮了揮。
現實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影片那頭的人明明是朝簡的主治醫生,卻讓陳仰有種見家長的縮手縮腳侷促感。
家長好像還不太友好,認為是他拐跑了自家孩子……???對他怨恨許久很不滿意印象分為負, 恨不得隨時給他開支票讓他滾蛋。
偏偏什麼都做不了, 就很氣。
陳仰被自己腦補的資訊給刺激到了, 尷尬得一張臉赤橙黃綠青藍紫,他想撓額頭手卻沒抬起來,這才發現朝簡一直握著他的手,指縫跟指縫交錯, 十指相扣。
“互相認識了?”朝簡開口。
陳仰點點頭,影片裡的男人似是勾了一下唇角, 像上個世紀的吸血鬼公爵, 神秘尊貴而危險。
“掛了。”朝簡關掉了影片把手機丟床上,手還扣著陳仰。
房裡靜得掉針可聞。陳仰眼神左顧右盼了片刻,忽然道:“你的主治醫生聽得懂中文?”
朝簡看他依舊不光滑的幾片指甲。
陳仰得到了答案, 眉頭輕動了一下,敢情說德語是那部分內容不想讓他知道。
“我後天早上的飛機。”
耳邊響起聲音,陳仰腦子一空,他緩慢抬頭:“你說什麼?”
“早點去,才能早點回來。”朝簡單手划著手機屏, 似乎在忙什麼, 忙得沒功夫跟陳仰對視。
然而螢幕上的字一個都沒落入他眼中。
陳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