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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在靠近園區的地段,從他家開過去本就耗時,但他彷彿開了閃現一樣,路上吃罰單了嗎?他有好好抵達高鐵站嗎?他的車停在哪裡、人有按時坐列車出發嗎?
……他在街邊抽了幾支煙?坐在他身邊的乘客會誤會他是個煙槍、會對他身上的煙味感到不悅嗎?
胡思亂想好一陣,手機都安安靜靜沒有任何動靜,我原本已在自我反省,可沒有司昊的聯絡,我的失落又短暫佔了上風,雖然我罪有應得,但我仍矯情委屈。
我情不自禁去看手機,而這時我其實沒意識到,真正應該主動發訊息去溝通的人是我才對。
螢幕沒有任何反應,我一愣,才發現慌張出門時完全沒充電的手機在堅持付完車費後就電量告罄,而我失魂落魄,一直都沒發現。
我趕緊把手機充上,焦急萬分等待它重新開機——
螢幕先是亮起。
而後有數條未讀資訊彈出來,還有未接的、延遲震動的語音通話。
手機震得我手麻,可我這瞬的感受,卻像練習水下憋氣的初學泳者,在探出水面那一刻,找回了賴以生存的呼吸,那些心慌意亂頃刻就不復存在了。
[司老師]:[到家了嗎?我到車站了]
[司老師]:[現在不想跟我說話的話……之後找個時間聊聊可以嗎?]
[司老師]:[我上車了]
[司老師]:[雲天,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
[司老師]:[臉記得敷一下,明天還上班,早點休息吧]
……
很多很多的訊息、夾雜著顯示“已拒絕”的通話請求。
眼淚在眼眶裡蓄起來,又在眨眼時溢位,我的情緒回落又迭起,反覆無常,可我對司昊的喜歡卻節節攀升,沒有回頭之勢。
我真不對,不該那樣對他說話發脾氣,也不該在他最大限度剋制情緒包容我時,還那樣小人之心臆測他,我蠢得站在臺階上,都不知道該怎麼下。
就在我反覆措辭時,我的房門被敲響。
我暫時將手機鎖屏反扣在床上,讓我媽進屋——我以為只有我媽,沒想到我爸媽是一起來的,有幾分聲勢浩大。
我媽坐在床沿,我爸站在一旁,我向他們完整講述我遇見的奇葩事,順帶還吐槽了許許多多合租中的小摩擦,那些都是我想對司昊講,卻礙於一點不值錢的顏面而沒有講出口的話。
我媽第一反應:“媽媽也覺得還是不要合租的好。”
我爸嘆口氣:“雲天,爸爸知道你一直體諒家裡,很節約,但近段時間你爸我生意很有起色,或許我們也可以考慮考慮其他選擇。”
我媽輕輕摸我受傷的臉,憂心:“我都後怕,和那神經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我現在冷靜下來,也就能明白,司昊對我的擔憂是能和我爸媽相比擬的,而最親近之人的條件反射,大抵都會是這樣。
我爸把那姓孫的罵一通夠,最後哼聲說:“本來想等到你結婚再考慮買房,現在你要是需要,直接買一個得了!”
我媽趕緊拉住我爸,提醒:“裝什麼闊呢……”
我被他們逗笑。
或許是我沐浴在爸媽的支援裡飄然忘我,我幾乎沒過腦子,很順暢就甩出我的底牌王炸:“買房不至於,但結婚應該是不會了。”
對話戛然而止,我如夢初醒,才意識到我對爸媽脫口而出了什麼。
我像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手指驀地攥緊了。
時間流速彷彿放緩,每一秒都詭異而漫長,正當我下意識想要去找補什麼時,我看見我爸攬住我媽肩膀,他們搖搖頭,又長吁短嘆——
“也是,這怎麼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