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接通,帶著鼻音甕聲甕氣:“喂。”
司昊喃喃,聲音低啞不似平常:“雲天……”
我頓時怔住。
司昊不在酒店房間,而在車上,螢幕裡的畫面並不穩定,一會兒是車頂,一會兒是司昊沒有完全入鏡的半個身子。
他不看向鏡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顯得格外疏離冷淡,目光渙散而不聚焦,像放空了,不知道在看哪裡、在想什麼。
從趕赴飯局到現在,至少過去了四個小時……這期間,司昊不會一直都在喝酒吧?
客戶刁難他了嗎?故意灌他了嗎?他以往的應酬都是這樣的嗎?
我一時忘記我的委屈:“今天喝了很多酒嗎?你還好嗎?”
出聲詢問時,我看見司昊好像蹙了一下眉才垂下目光,像在確認聲音的來源。
我有種預感,司昊是不是並不知道自己給我打了這個影片電話?
我小心試探:“司老師?聽得清我說話嗎?”
司昊歪了歪頭,不甚確定:“雲天……?你怎麼來了?”
來了?
我更加篤然,司昊真的喝了很多。
我重複而耐心地和他說話:“司老師,今天是不是喝了很多酒?現在很不舒服嗎?”
“嗯,喝了很多,”司昊下意識抬手掐住鼻樑,眉頭皺得更深,“一杯十萬。”
我愣住:“什麼?”
“給十萬,要喝一杯。”司昊一詞一頓,氣聲很重,“是酒桌玩笑,但是玩笑,也不能不喝。”
我心裡驀然滋味難言,心疼極了。
兩百萬的單子,白紙黑字的合約,價格早就談好,真的會以喝酒多少為轉移嗎?不見得。那些人在價錢上的許可權或許沒有那麼大,但卻可以拖延時間,因此他們做足甲方姿態,想看人倍受擺佈,又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