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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的劍勢下意識地停滯了須臾,就那麼一瞬間,握劍的手腕一陣劇痛,長劍噹的一聲掉落在地,緊接著她的脖子一涼,一片冰涼的瓦片已經抵在了她的喉嚨處。
“朕不願殺你,可你卻步步緊逼。”成功逆轉了形勢的穆元甫,制住了連翹,亦成功地再一次從對方劍下撿回了一條命。
連翹卻絲毫不懼,連連冷笑∶“久經沙場的穆元甫自然能以飛葉殺人,這薄薄的瓦片自然也不在話下。只是,文弱書生的周季澄,只怕沒那個本事。”
穆元甫沉默,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他根本沒有把握用這薄瓦片割破人的喉嚨,一招取命。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便是拼著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斷龍嶺!”連翹臉上的殺意,並沒有因為受制於人而減少半分。
“朕還是隻想知道,為什麼?難不成你到皇后身邊侍候之前,朕曾經開罪過你?”穆元甫思前想後都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地砸落,兩人渾身上下均已被雨水打溼,幾滴水珠從連翹的額上滑落,遮擋了她的視線,可她渾然不覺,只冷冷地道∶“馮先生過世的那日,也是下著這樣的大雨。穆元甫,你可還記得馮先生?”
“馮先生?你是指岳父?若是他老人家,朕又怎麼會不記得。”
連翹沒有理會他,冷冷地又道∶“當年,我與主子,親眼看著他被曹冠誠活活虐打致死。”
穆元甫心頭劇震,瞳孔微縮。
活活……虐打致死?
他的岳父,竟死得如此慘烈!而瑧瑧,眼睜睜地看著親爹如此慘死,這讓她如何承受得住!
一滴水珠從連翹眼中滑落,也不知是她的淚水,還是雨水。
“他死前,還一直大聲叫著,他的女婿不會放過他們的,他的女婿早晚有一日,會顛覆這爛到骨子裡的燕國朝廷,還百姓一片安身淨土;他的女婿,乃不世之英雄,會救百姓於水火;他的……”連翹的聲音帶著哽咽,已經有點說不下去了。
穆元甫滿臉震驚,握著瓦片的手愈發用力,甚至還割傷了自己的手掌。
可他半點也感覺不到痛。
那位溫和慈愛的長輩,竟然如此……穆元甫何德何能,能得他老人家如此高看。
連翹闔著雙眸,深深地吸了口氣,待稍稍平靜幾分之後,繼續道∶“他隻身引開追兵之前,將受傷的主子交託予我,請我護送她去找你,只要找到了你,你便一定會護著他的女兒,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
“我答應了,本來我這條命,也是他們父女救下的,護送他的女兒找到夫君,便當還了這救命之恩。”
“可是,浴血偷生,千里尋夫,等待著她的是什麼?!是夫君的愛妾嬌兒!是滿城祝賀她的夫君喜得麟兒!!”連翹的聲音驟然尖銳了起來,若非此刻受制於人,只怕當場便要將眼前此人的心挖出來。
“馮先生交託了所有信任,哪怕受你連累家破人亡,卻依然相信你,沒有怪你哪怕半分!哪怕被虐打至死,卻仍舊沒有動搖這種信任!”
“主子幾度在鬼門關徘徊,卻依然深信,她心愛的夫君在等她,等她趕過去夫妻團聚!”
“可你回報他們父女的是什麼?!你告訴我,你回報他們的是什麼?!在他們九死一生,朝不保夕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在做什麼?!”
“你在享受美人在懷!”
“你志得意滿,享受眾人恭維與滿城掌聲之時,馮先生以身引敵為女兒贏取生機;你在大擺宴席,觥籌交錯,醉意熏熏之時,馮先生落入敵手慘遭虐打,卻依然以你為榮以你為傲,深信你可以給他的女兒帶來幸福!”
穆元甫身體晃了晃,抵著連翹喉嚨的瓦片亦因此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