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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額角,起身坐到妝臺前:“不用了,叫憐青、惜翠來給我梳頭。”
侍女應是,小步退下,裙襬擦著地面,窸窸窣窣。
已到了後半夜,妝臺前孤燭搖曳、火光昏暗,叫人打不起精神。李燕燕很是萎靡不振,睏意一波波上湧,頭也不住地要往下墜。
太累了,她閉上乾澀的雙眼……
……
有人來到身後,悄無聲息托起她的頭髮,分成小綹,一點點,耐心地梳順……
李燕燕半睡半醒,眼皮沉重到怎麼都抬不起來,“嗯”了一聲,叫:“憐青。”……後面要說什麼,卻又想不起來了。
憐青的手抖了下,低聲說了句什麼,李燕燕沒聽清。
最後的最後,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抱起了她,輕放到睡榻上。
陷入了一團柔軟,李燕燕舒服地翻了個身,呼吸漸漸均勻平緩。
……
羽睫輕抬,映入眼簾是陌生的牆壁。
這是哪兒?
李燕燕眨眨眼,混亂的頭腦漸漸清楚,這才意識到身後傳來男人的氣息,不禁一凜,眼神向下掃去。
還好,裡衣穿的規規矩矩,被子也蓋得嚴實。
岑驥似乎真的遵守了諾言……
李燕燕僵硬地翻了個身。
岑驥躺在外側,身體板正,高大的身軀只佔據了睡塌的一個邊——從前他睡覺就很規矩,幾乎總保持著一個姿勢,李燕燕曾經問過他會不會不舒服,岑驥只是答“習慣了”。
不過,岑驥的手卻沒在被子裡,而是放在她身側,握著她的一縷烏髮,髮絲末端如水般流淌在指間,看上去纏綿旖旎。
李燕燕心裡的褶皺好像被撫平了些,她輕嘆,發出低低的“嗯”聲。
岑驥立刻睜眼。
剛睡醒的他,眼中像是蒙了一層薄霧,溼漉漉的,不似平日裡冷硬堅毅,反而有些脆弱迷茫。
兩廂對視,李燕燕不自在地咳了下,錯開眼,後知後覺道:“昨日,我打你了……我還是
魏軍果真撤了。
李燕燕雖然被困在承平堡裡不得自由——她後來才得知這座堡壘的名字,但這幾日總見到陌生的面孔在堡壘裡來來去去,偶爾還能遠遠望見人馬經過,原野盡處高高揚起的塵土。
再想知道更多,那就是不懂事討人嫌了,李燕燕便乾脆不問。既來之則安之,每日要麼繡花打絡子,要麼讀書寫字,天氣好時還把宗瑋叫來喝茶下棋,遠離了塵囂世事,倒體味出這幾年少有的平靜淡泊。
只除了,有件頂麻煩的事——
岑驥總來沒話找話。
不曾相見的四年裡,岑驥似乎轉了性,變得格外痴纏粘人。
旁的男男女女,多是從相熟到相知,再到相親相愛,可她和岑驥之間,隔著永無休止的陰謀算計,一面情意交纏難以斬斷,一面卻總是無法交心。
李燕燕也說不清這段緣分是哪裡出了差錯,也許從她前世看到岑驥開始,一切就不過是老天與她開的玩笑。
近來,這玩笑漸漸變得有些惱人了。
從前的岑驥,喜歡冷著一張臉,動不動端出高傲的姿態——那樣反而好相處得多。總歸岑驥大多數時候做事有忖量,話也很少,即便說的不中聽,她暗自腹誹幾句,當作隔壁犬吠,很快就過去了。
李燕燕以為可以永遠這樣對付岑驥,可接連數日面對他的厚臉皮,卻有些力不從心了。
大軍過境,岑驥照例是很忙碌的。除了到達此地第一夜,他沒再和李燕燕宿在一處,而是和手下人一起住在外院,總是一清早就不見人,夜裡也經常和形形色色的將領們商談。
即便這樣,